也是他自己想的太簡單,豪門之人,怎麼會跟他們這種還算有點錢的人一樣?
他突然就有種,攀不起高枝的卑微感。
“謝謝你容忍我這麼多年。”他用開玩笑的語氣,盡量讓自己的不自然沒那麼明顯。
“嚇著了?”江宴跟他碰杯,笑他沒出息,“這才哪到哪。”
他說:“商界的勾心斗角有多可怕,只有身臨其境才明白,這些,都不算什麼。”
江宴下巴揚了揚:“保鏢不過是個讓他們有一個行業偽裝,其實就是我們江氏雇傭的打手。必要時期,充當軍事力量。但在法治社會約束下,不會動手太兇。”
王劍的神情越來越不對勁兒。
這聽起來不太像正經商人。
“我們做生意,上下都要打點好,屬實算不得什麼好人,是不是?”江宴聳肩,接著自嘲,“我跟你認識這麼久,也從沒標榜過我是好人。但我對你還是夠意思吧,老王同志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
“我盡量沒有什麼壓力……”王劍平時見他帶過保鏢,那些都是為了保護他,隔離瘋狂粉絲們。
今晚的保鏢,跟他平時帶去片場和出活動的那一批相比,氣場強太多了。
身上染著血味人,跟普通人一點都不一樣,王劍是真的覺得頭皮發麻。
他在江宴相當委婉的話里,聽得懂什麼叫上下都要打點,那江家手里,必定是有點什麼他不敢去想的……
江宴不再跟他說這些,而是過渡很自然地聊起來林嶼。
提到病人相關,王劍非常熟悉的醫學領域,他慢慢地把心態調整回來一些。
半個小時左右,江宴接到保鏢電話,說林嶼的手機已經拿到。
“收工!吃夜宵去!”江宴情緒不錯。
深夜一點半,保鏢把林嶼的手機送到江宴手中。
王劍一看,有點不可思議。
“這手機至少是六七年前的老款了吧,而且還是挺便宜那種,估計當時市場價不會超過500。你看屏幕磨損了,顏色都不對了,這怎麼用?”王劍手賤隨便扒拉兩下,反應遲鈍的手機挑出來聯系人那一欄。
“只有兩個人?”這根本沒有社交啊,他念出來名字,“姥姥,蔡。”
江宴聽到蔡這個字就煩得慌,“管得太寬,戀愛而已,憑什麼不讓林嶼交朋友?”
“這種人,跟他戀愛一定很折磨。”王劍說完馬上意識自己說了句廢話。
林嶼現在的狀態,不是醫生的人都看得出來,遭遇有多慘。
兩人吃完宵夜,江宴打包了一碗燕窩粥,回到醫院。
為了防止出現上兩次刺激到林嶼的情況,江宴沒敢把粥直接拿出來,他打算先去探探口風,如果燕窩也能刺激到林嶼,他馬上去點其他外賣。
王劍的手機上有醫院監控系統,輸入房間號就能看到病人情況。
這會兒的林嶼醒著,雙目放空躺著,好像在盯著天花板,又好像沒有。整張臉蠟黃無比,神態疲憊不堪。
不過,他看起來沒有那麼緊繃,應該是病房里沒有人的緣故。
“我在工作群問過護士了,林嶼退燒了,也很乖喝了水,但是不肯吃飯。”王劍說,“我們醫院的飯很好吃的!絕對不糊弄病患。”
江宴笑他:“不用解釋,他好像有進食障礙。”
王劍挑眉了解:“重度抑郁癥,焦慮癥,自閉癥都會有一定幾率出現這種情況。
”
“那怎麼樣才能讓他吃東西?”江宴虛心請教。
“哄,磨,見縫插針,能騙就騙,吃一點算一點。”
江宴琢磨了一秒,點頭:“懂。”
他進了病房。
林嶼聽到開門聲音,空洞的眼神急劇收攏,下意識想到了蔡新宇回來了。
滿心的惡心涌上,不過他坐起來尋找武器的時候,反應過來這是醫院,他已經被江宴救了。
渾身的緊張緩緩松懈,他有些期盼地看向了臥室大門。
當江宴卷著一身冷風進來那一刻,林嶼的心,微不可察的顫動著。
這個把他輕而易舉拉出三年煉獄的男人,比神明還要耀眼。
“頭還痛嗎?”江宴聲色溫和。
林嶼搖頭。
“你……”江宴不喜歡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問他,“聽不聽得燕窩兩個字?”
擔心林嶼會受到刺激,燕窩他說得不是很清楚。
林嶼的眼神迷茫,他沒聽清。
江宴再一次小心翼翼,放慢語速,輕輕吐出兩個字:“燕,窩。”
林嶼搖頭,他跟著蔡新宇,吃過燕窩,只是他對食物似乎沒有任何分辨能力,不知道什麼叫好吃和不好吃。
他只對一些水果的味道能分辨出來。
江宴大松一口氣,林嶼聽到燕窩很平靜。
他這才完全進入病房,把藏在身后的燕窩粥拿出來,走到病床旁邊,打開了精致的玻璃碗蓋。
“給你帶了燕窩粥。”
“燕窩很貴……”林嶼搖頭不吃,“我不是很餓。”
“你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江宴開始拙劣地哄人,“燕窩不貴,你嘗一口。”
林嶼表情很內疚,他看著墻上的電子時鐘,凌晨一點四十五。
江宴猜出來這孩子在想什麼,他說:“我有事出去一趟,順便買的粥。
”
這也是實話,他不想孩子背負心理負擔,以為自己是特意為了林嶼深夜大冷天出去一趟。
看林嶼還是不愿意吃東西,江宴忍不住好奇:“人七天不吃飯就……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