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很自責。
“對不起什麼?”江宴自然知道林嶼的意思,他擺擺手,毫不在意,“我自己愿意抓貓貓,又不是你拿著槍逼著我去的,干嘛要你對我說對不起?”
然后他用手做了一個槍的動作,對著小貓比劃:“你!趕緊給我道歉。看我給你找了一個這麼漂亮的主人,是你有福氣。”
“我……”林嶼摳著指甲,搖頭,“我養不了它。”
“怎麼?”江宴好奇。
“我……”是打算給江宴打工幾個月,還清醫藥費就去找姥姥團聚的人,拿什麼承諾一輩子給小貓。
他不想說,低頭沉默。
江宴快速思考,他覺得林嶼應該是擔心自己沒有一個穩定的家,沒有工作保持賺錢維持經濟基礎吧。
于是他話鋒一轉,溫柔問道:“那這樣,小貓我放在別墅用來抓老鼠,你看房同時,也要負責當它的臨時鏟屎官。工資……”
“不要工資,”林嶼抬頭看他,“我會照顧好它。”
他很樂意做這個工作。
說完,他去看小貓,眼里透著一些孩子氣,小心翼翼地歡喜讓江宴真是怎麼看怎麼心疼。
情緒一直緊緊繃著,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才會形成這樣緊張的性格。
“小貓有點應激反應,寵物醫生建議暫時先放在籠子里飼養,慢慢培養感情。”
“嗯,知道了。”林嶼點點頭,“它的腿?”
“人為割傷,但傷口不深,醫生根據傷口角度猜測,是有人用鋒利小刀遠距離飛刺,割傷了它。問題不大,感染部分已經清潔處理,定期去復查換藥就行。”江宴說著看了一眼林嶼,他身上有很多傷口,令人觸目驚心。
他很想問問,那些傷口到底是不是林嶼自己造成的,還有他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但是為了對方的自尊心,他只能裝作不知道。
兩人說著話,病房的小客廳里被保鏢們簡簡單單地布置完成。
深秋的天黑得早,窗外已經灰蒙蒙一片了。
“拉上窗簾,搞個氣氛。”江宴擺擺手讓保鏢們出去,起身走向窗戶。
光亮被隔絕后,林嶼被黑暗淹沒,似乎才放松了很多,他喜歡一個人待在漆黑的地方,想象著自己也是黑暗的一部分,誰也看不到他,無聲無息地存在著,這樣才安全。
可接下來他還沒有完全放松精神,客廳里閃爍起來了溫暖不刺眼的小彩燈,讓他又緊繃起來。
江宴解開桌子上一個小巧的禮盒,端出來一個四寸左右造型可愛的小白蛇蛋糕。然后又拆開旁邊大一點的幾個,端出來一個10寸的卡通白蛇造型大蛋糕。
他今年21,十一月的生日,屬蛇。
“買一送一,自己點生日蠟燭?”江宴微笑著,“沒訂太大的蛋糕,覺得這個應該夠吃了。”
他把造型2和1的蠟燭遞給林嶼,“許個愿。”
林嶼神色愈加暗淡,情緒一下子不對了,他不伸手,眼圈忍不住發酸。
往年的生日,都是姥姥給他煮一碗面,攢了一年的錢舍不得花,卻舍得拿出來好多給他買肉回來,滿滿放一碗,自己一口都不吃,她說自己不愛吃肉。
長大后的林嶼才知道,姥姥總會為了讓自己吃到她力所能及買到最好的東西,說了很多慌。
姥姥“不愛吃”的東西好多啊,多得林嶼承受不住。
林嶼鼻子酸的難受,眼眶脹脹的。
他還沒有好好回報姥姥,想到這些,林嶼再也做不到把眼淚逼回去。
情緒十分異常。
“許愿也不會成真。”林嶼搖頭,“許愿不會實現。”
他對著蛋糕祈求,讓姥姥起死回生,有用嗎?
沒用。
“我以后都不想過生日。”他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對江宴重復著,“我再也不會過生日。”
他猛然站起來,搶過江宴遞過來的蠟燭,一把折斷,然后沖著大門跑去。
他好想姥姥,想得心里一陣陣地疼。
林嶼壓了幾次自己的情緒,可它太洶涌了,不斷沖撞著,沖撞著……
“林嶼!”
江宴趕緊把蛋糕放在桌子上,長腿一跨去拉情緒突然失控的人。
“對不起。”他趕緊道歉。
是他忽略了很多問題。
他單方面想著給林嶼過生日,彌補遺憾,卻沒有想想其他的。
林嶼昏睡的時候,總是含糊不清地喊著一個音節,應該是姥姥。
而他對護士說沒有家屬的時候,江宴以為,林嶼只是親人不在H市,自己出來打拼。
可現在他琢磨琢磨,林嶼每次睡著都會哭著喊姥姥,那麼傷心,不會是他只有這一個親人,還去世了吧?
江宴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緊,那他這是干了件什麼缺德事兒啊!
難道他姥姥是近期過世,林嶼才會這麼抗拒生日吧。
簡直是在林嶼傷口上撒鹽的惡毒程度了。
真該死!他很自責。
“對不起對不起。”江宴緊緊拽著林嶼,順著他說,“我開燈,我們回臥室,不在這里待著,你冷靜下來。”
不能讓他在這個環境持續受刺激。
虛弱的林嶼抗衡不了健康健碩的江宴,幾乎是被半拖半抱著,強行送回了病房臥室。
王劍爸爸創建的這家醫院,占地面積不算小,基本上算得上是一個半養老式的醫療機構。
主要面對一些不差錢的人群,為他們打造的靜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