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鉞籍認定的事情,即使難于登天,他也一定拼盡全力做到。
在森境里,他環繞了一圈古林,找到了一顆絕無僅有的神樹,祭出帝銀鉞。
鉞氣一劈,蒼山共振。
玄袍青年立于蒼穹,手握撼天震地的銀斧,散漫的眸光淺淺掃過古樹,英氣的眉眼一橫,獵獵風聲翻轉青年衣袍衣角,像是天地間最無情冷酷的殺神。
勁瘦的手腕翻轉,再一發力,一道厲氣橫掃蒼穹,直劈千年古樹,只間古樹枝杈綠葉輕晃,下一刻粗如井口的樹干轟隆般倒下,匍匐在青年腳下。
徐鉞籍飛身直下,足尖點地,用靈力探尋古樹最精華之部分,隨后變換靈力,雕琢出一只神木簪子的形狀。
轟然巨響引來了一只雪狐。
那只混白的雪狐靈活地在樹杈中游走,大膽且蠢萌,先是不敢靠近徐鉞籍,而后見徐鉞籍完全將注意力分給手里雕刻的東西,沒有注意到它,它又向前移動兩步。
隨后順著倒下的樹杈一鼓氣輕盈地跳上另一顆樹的枝頭,轉著兩顆黑玉石般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著徐鉞籍的動作。
雪狐看累了,便好奇地問:“你這是在干嘛?”
“做簪子。”
“做這個干嘛?”
“贈與心愛之人。”
“哦。”
雪狐不明白徐鉞籍口中心愛之人是什麼意思,它沒有情沒有愛,目前的法力修為也幻化不了人形,它伸出舌尖捋了捋自己的絨毛,又問:“心愛之人是什麼?是很好看的人嗎?”
雪狐在狐族一直聽到族人夸它好看,它便理應以為好看就是評定一個人的標準。
徐鉞籍仔細雕刻簪子上的紋路,聞之,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半瞇著眼睛回想了一下,昨晚師兄醉人的神情,勾唇道:“他確實很美。
”
“有我好看嗎?”雪狐自戀地問。
整個雪狐族可都說它是最好看的狐貍!
徐鉞籍抬眸輕瞥:“比你好看千倍。”
雪狐聽到著話,兀自生悶氣:“我倒要看看,比我還好看千倍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徐鉞籍沒有理會雪狐,剛剛做簪子時,他的手背不小心被古樹上纏繞的藤蔓劃傷了一道口子,不深。
做完簪子后,徐鉞籍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這道不起眼的傷口,他瞇了瞇眼睛,正打算聚靈消除時,心里想到了什麼,又將指尖的靈力散去。
本來只需要兩息便能讓傷口愈合,但徐鉞籍卻另有打算,他放任不管,任由傷口大剌剌地留在手背上。
“以后有機會你再來看吧,”徐鉞籍將簪子收好,瞥一眼小狐貍,“有緣再見。”
回到銘遠峰,天色快暗下來了,徐鉞籍跟著英招侍弄了商榷殿里的花草,又整理了下鄲赤散落下來的羽毛,蒼翎仙尊才從山下趕回來。
外面下了些小雨,蒼翎仙尊精致的鬢角上沾了些雨水,身上的大氅也被雨淋濕,一回到殿里,徐鉞籍就立馬迎上去,仔細地解開師兄細長白皙的脖頸上的錦繩,將大氅解下來,掛在一旁。
“今日怎麼回來如此早?”沈文璟接過英招遞過來的熱巾擦了擦手,問徐鉞籍。
徐鉞籍雙指捏決,用熱氣烘干沈文璟的發絲,看著清揚的墨發一點點變干,他才回答:“今日下界是為定情節,弟子們上課都有些浮躁,聽不進去課,我便早些休學,成了他們的愿。”
沈文璟矜貴地點點頭,正打算回寢殿,突然察覺到徐鉞籍口中說的‘定情節’?
那就是……情人節?
所以,這是他和師弟該過的節日?
沈文璟失算了,心里一陣懊惱,今日是定情節,但他卻什麼都不知道,也把這件事全然忘了。
沈文璟揣揣回頭,耳根后藏著一抹薄紅,蠟燭的暈光滴在沈文璟清涼的眼眸中,此時卻顯得有些局促:“師兄,不記得這件事了……抱歉,你想要什麼,師兄回頭補給你。”
徐鉞籍看著前一秒還高冷依舊的蒼翎仙尊,下一秒卻會因為沒有給他準備禮物而揣揣如兔,全然沒有了一派清風明月的姿態,像一只并沒有做錯事情,卻極度容易受驚的小兔。
看著如此可愛的師兄,徐鉞籍心軟成一灘水,他搖搖頭,道:“我有師兄就夠了。”
徐鉞籍把那只簪子拿出來,古樸素雅的簪子與清冷仙人的氣質十分相配,他把簪子遞給沈文璟:“師兄看看可還喜歡,是我親手做的。”
沈文璟略微睜大眼眸,純凈的眸子里全是簪子的影子,像是小孩得到自己喜歡的玩具,沈文璟愛不釋手地握著簪子,簪子的細節被徐鉞籍處理地極好,圓潤的簪身沒有半點倒刺,簪頭上的雕花也刻地極其細致,一眼便能看出做簪人的細心。
木簪上還蘊動著絲絲靈氣,握在手心里便感覺好似握住了一塊寶玉,潤滑輕盈,一握便知,這簪子乃是上好極佳的古木雕刻而成。
沈文璟道:“好看,師兄很喜歡。”
“那我給師兄帶上吧。”徐鉞籍眸光盈盈,唇角勾笑。
如今的徐鉞籍早已比蒼翎仙尊高出大半個頭,他輕而易舉地便能將簪子插進沈文璟的發髻中,三千青絲被一只木簪束住,像是束住了一生情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