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鉞籍告訴趙捷他曾遇到過向空瀾的轉世,并且看出了那孩子生齡不過弱冠,將昆侖玄玉送給了向空瀾,靈玉中的仙氣保佑他度過劫難,不受宿運侵擾。
趙捷熱淚盈眶,當年大戰時是他太過愚蠢,若是他能早些回頭,發現向空瀾已經不在他身后的話,回頭去尋,那樣向空瀾是不是就不會死,不用忍受這宿命的怨回。
徐鉞籍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早就過去了,往事還是不必再提了。”
時間流逝,從初春到凜冬,從萬花生長到百花凋敝,這是徐鉞籍陪著沈文璟在人間度過的第一個四季。
窗外萬物被大雪掩埋,只留下一片白皚,卻看不清何事何物,鵝毛般的雪絨鋪天蓋地的罩下來,為這片大地蓋上一層新的花嫁。
新雪飄沉,零落紛擾。
院中只有一只早梅寂寞地綻開,于無聲出亭放,為這天地再沾一抹艶麗。
半夜雪落地很大,徐鉞籍仿佛能聽到大雪將院中的竹林壓彎了腰,風高亮骨的竹子也只有這大雪才能讓它折腰。
他抱緊了些懷中人,貼得嚴絲合縫,將身上的暖氣傳到師兄身上,低聲喃喃道:“師兄,第一場初雪下下來了,你會醒來看嗎?”
隨后徐鉞籍吻了吻沈文璟的耳尖,溫聲道:“不看也沒關系,師兄就當沒聽到這話,安安心心地睡著,反正我們還有很多機會一起看。”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徐鉞籍一摸懷里,胸前空蕩蕩,溫度都已經涼下來了,他倏然驚起一身冷汗,剛想喊出聲時,卻發現窗欞前站了一道身影。
沈文璟光著腳,只著一身單衣站在窗前,凌厲的冷氣打在他身上,可他卻置若罔聞,仿佛眼中只有那窗外那一望無垠的雪景。
徐鉞籍連忙起身,拿下屏風上搭著的大氅,從后面環抱住沈文璟,將厚實的大氅披在身前人單薄的身上,抱起沈文璟,讓他的腳踩在自己的腳背上:“醒了怎麼不叫我一聲?而且也不把衣服穿好,著涼了怎麼辦?”
害得他好生擔心。
沈文璟感受那股溫暖包裹著他,只覺得心尖都被捂暖了,他柔聲道:“落雪了……”
“嗯,”徐鉞籍抬手去尋沈文璟的手,細長的手指被他捏在手中,將手上的寒氣一并驅逐掉,“今年第一場初雪,剛好被你趕上了。”
“很美。”
“嗯,很美。”徐鉞籍的眸光從未落在雪上,而是一直看著沈文璟,他的回答,是對著沈文璟說的。
“一會兒出去轉轉吧。”沈文璟將眸光收回來,正巧對上了徐鉞籍的眸子,看到了里面幾乎要溢出來的柔情,愣了愣片刻,才赧聲道,“我感覺身上有些力氣了。”
“好。”他總是拒絕不了沈文璟什麼。
徐鉞籍將沈文璟裹得極為嚴實,鄲赤身上的鶴毛已經被他又做出了好幾件大氅,他特地選了一件最暖和的披在沈文璟肩頭,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嚴實后,才放出了門。
他們順著竹舍小路走出去,此時天上的雪已經落盡,散在枝頭上,一場大雪果然將那些竹子壓彎了腰,橫在小路中間,徐鉞籍殷勤地走上前將那些彎下腰的竹子一個個撥回竹林,讓出小路,供沈文璟走。
他也不用法力,就是想像凡人一樣跟師兄呆在一起,凡人一生短暫渺小,那樣的時光更顯彌足珍貴。
沈文璟見他如此不嫌累,也就隨他去了。
待走到一片松林,徐鉞籍落在沈文璟身后,他笑道:“師兄,快看我!”
沈文璟聞聲回頭,卻看到徐鉞籍變幻了一道咒術,將樹枝上的雪散落下來,而后凝結成水,變成一道冰凌花出來,虛虛地飄在空中,暖洋洋的冬日陽光照在上面,渲染出五顏六色的光色。
沈文璟驀然想到當年在源舂山上,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也變出了一道一模一樣的法術,尋開心。當年那個小小少年與眼前這個沉穩青年的身影緩緩重合,沈文璟有股恍然隔世的感覺。
沈文璟唇角勾出一道弧度,輕聲問道:“驅水術,只能驅這一滴水嗎?”
徐鉞籍眉梢一挑,大聲笑道:“當年時,現在不是。”
他上前一步,將那冰凌花升至半空,而后走到沈文璟身前,低聲道:“現在能驅動仙人的心了。”
隨后他便吻上那抹雪中艶紅,薄涼的唇瓣在他的碾磨下漸漸滾燙起來,隨后他的舌尖靈巧地伸入沈文璟口中,探尋沈文璟的小舌,嬉戲游弋。
炙熱的鼻息拍打在沈文璟臉上,他感覺自己好像要窒息了,身心都早已沉淪在這個吻中。
正當徐鉞籍的手將覆上沈文璟的腰,打算再加深這個吻時,剛剛他為了浪漫弄的冰凌花倏然從空中炸裂,一下子砸在他的頭頂上,沈文璟未傷分毫,可卻全砸在徐鉞籍頭頂上。
隨后松樹上傳來一陣少年笑聲:“活該,活該哈哈哈。不知羞,不知羞。”
第111章 “文璟,我愛你。”
沈文璟轉身抬頭一看,發現松樹梢上站著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此時那只頑皮的狐貍還在捧腹大笑,一雙眼睛笑瞇成一條縫,笑得發顫的身子在樹枝上亂蹦,連帶著樹杈上積攢的雪簌簌跌落,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場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