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鉞籍略顯渙散的眸光看著天上明月,仿佛能透過那道月亮看到心中所念之人,他在心里細細描繪了那仙人的英姿,又原封不動得謄模于月盤之上。
英氣細長的眉毛,狹長冷淡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精致流暢的下頜……
每一點都描繪出他心中所藏的那位仙尊。
待心中所有想法都在月亮上描摹出來后,徐鉞籍睜大了雙眸,細細看著,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可是眼下他喝了清酒,眸光有些渙散,他努力瞇起雙眼,聚起視線,認真想想到底缺了什麼……
原來是仙人鼻尖那點青墨……
徐鉞籍勾唇一笑,將手中酒一飲而盡,而后定神看著那道明月,將最后一點補齊,再細細看下去:“這樣才是我的師兄……”
那道青墨著實不顯眼,若不是湊近細看,根本就看不到,可徐鉞籍卻天天湊近了沈文璟身邊,哪次不是將那顆清痣看的一清二楚。
他著實喜歡那顆清痣,喜歡看仙尊在情動深處時高挺的鼻尖點綴上那動人的汗水,那滴汗水代表著快/感,高/潮,不偏不倚便落在那滴清痣上,暈染了半邊墨。
不知不覺,天邊的圓月好像又圓上幾分,朦朧間月的清輝又灑向人間,照亮萬方。
徐鉞籍低聲道:“月圓了,師兄卻還未回來……”
師兄怕是要失約了。
徐鉞籍身后的魔氣正一點一點從身后滲出,帶著強悍恣騅的驍意,肆無忌憚地吞噬著黑暗,將月光一點一點合并成它的附屬。
徐鉞籍感受到了體內魔氣的叫囂,他不厭其煩地將手中空壇扔掉,再最后深深看一眼月中仙,而后凝決捏指,打算變換出結界,將今晚的自己封存其中。
可還未等他結界凝成,一道震天的金光倏然從天邊裂開,嘈雜凌亂的聲音從天邊響起,四處皆是靡靡之音:“快看!邪魔在那里!”
“魔氣,這真的是魔氣!修暝玄尊真的是魔!”
“還愣著干什麼?!趕快將這邪魔擒拿住!”
……
好吵……
徐鉞籍頭痛欲裂,雖然耳邊盡是嘈聲,可他卻聽不真切,迷茫的眼神看著那些突然冒出來的仙門百派,茫然道:“你們……”
“別聽這邪魔混話,小心別被他吞噬心智!”
“對!我們快將這邪魔拿下!”
“虧我對修暝玄尊如此忠心,根本不相信玄尊你會是邪魔,可是你身后的魔氣,叫我怎麼不相信!今日我便要為天下蒼生除快!”
徐鉞籍拍了拍腦袋,才勉強聽清了一句話,那些人在說……他是邪魔?
徐鉞籍借著酒勁站了起來,道:“我并非邪魔,這魔氣,也并非我所愿,我從未傷人,也不會做對不起天下的事情。”
“別聽他狡辯,若是等他失了心神,被魔氣徹底控制住了,那還是他想不想殺我們?!只怕到時候我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
“就是,信口雌黃,今日便要將你處決,為天下除害!”
徐鉞籍大腦疼痛萬分,可卻仿佛聽不懂那些人在說些什麼,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干,可為什麼那些人都要將他處死?
徐鉞籍的神智已經快撐不住了,他咬牙道:“你們趕緊走!”
“走?走什麼走?!我們就是來除魔的!”
“走……快走,”徐鉞籍喃喃道,“再不走,你們就要死在這了!”
第96章 “邪魔已收,天明問斬。”
那些百派弟子正氣道:“我等今日就是來除魔的!不除掉你,我們絕對不可能走!”
“對!”
“對!”
一聲聲正氣凌然的應和聲此起彼伏,仿佛一道道驚雷炸在徐鉞籍耳邊,他感受到體內的魔氣愈發囂張,囚禁在內心深處的邪祟開始沖破牢籠,掙脫枷鎖,一步一步化作最兇狠的厲獸,吞噬著徐鉞籍的神智。
徐鉞籍單手捏決,撐住腦袋,強行抑制住暴厲的魔氣,他的聲音里都帶著幾絲瀕臨崩潰的顫抖:“你們快離開這里!我不想傷害你們!”
天邊倏然又出現數到金光,混沌的裂縫里現出幾道身影,那明顯就是柳津銘等一眾人!
他們道貌岸然地站在云端之上,俯視著下方暗如螻蟻的徐鉞籍,像天神俯瞰怨祟,可眼神中卻沒有半分天神該有的憐憫,而是藏著除人后快的愜意。
柳津銘站在最中間,身旁兩側都站滿了百派長老。
屈凌霄站在柳津銘身側,混凌鞭垂落在地,電流茲拉作響,一雙沉眸鷹眼仍然不含一絲情緒,仿佛這里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于他旁無干系。
曲周魏呀呀恨聲道:“這小兒原來真就是魔種,這真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了!今日我三垣若不將此害戕殺,來日天下大亂就是我們的失職啊!”
他看著徐鉞籍滿臉痛苦之色,只道心中大快,想不到你竟然也有今天!折花節上不是一展蓋世嗎?可現在不還是被眾人唾棄,嗆罵。
什麼神童,呸! 就是一個邪魔歪種,沒人要的賤骨子!
說罷他向柳津銘拱手道:“還是柳掌門英勇神威,一眼道破了這小子的魔種身份。我等若不是今日親眼瞧見,怎麼也不可能識破這小子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