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必糾結與徐鉞籍如何相處,尷尬的處境隨著徐鉞籍記憶消除后無需再考慮。
這對于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可為什麼他的心會如此鈍痛……
是明白了自己對徐鉞籍的感情所致嗎?
喜愛之人抽刀斷水,將所作過的事情忘地一干二凈,這原來不是他希望的。
沈文璟半闔眉眼,清冷的眸子掩下了那數不盡的悲傷與鈍痛,數十年未曾垂淚,可現在他濕了眼框,卻不讓人瞧見。
沈文璟待清風吹干了他的眼框,才又抬首,重新做回了那清冷矜貴的蒼翎仙尊,他尾音微顫,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濕意:“是,剛出關。”
徐鉞籍眸子閃過一絲失望,緩聲道:“那便再好不過了。”
他不知道好在哪里。
徐鉞籍看著師兄站在蜚蠊身旁,遺世獨立,寡淡的眉眼暈染在日光中,讓他看得不真切,但那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卻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里。
徐鉞籍不過只是試探地問出那句話,師兄是否昨日在峰上,如果在,那他昨晚殘存的記憶,是不是能有一道可能,那真的是師兄呢?
可現在徐鉞籍卻聽到師兄親口說到,他今日剛回峰。
那他僅存的一點幻想,全然破滅。
徐鉞籍自嘲一笑,本來就是,蒼翎仙尊高高在上,寡淡矜貴,又是他的親師兄,他就算隨便找個仙獸懷疑,幾率都要大于蒼翎仙尊。
昨晚怎麼可能是師兄。
看來是他瘋了。
趴于庭檐上的蜚蠊忽生感慨,看著那站立如松般沉穩的青年,那道身影與當年那個小團子重合,唏噓道:“一晃眼啊,都長這麼大了……”
沈文璟緊了緊身上的衣袍,不知道是在回應徐鉞籍的好,還是在回應蜚蠊的感慨,“嗯……”
沈文璟覺得清晨露水深重,沾濕了衣袍,渾身沉甸,他飛身下了庭檐,“怎麼提前回來了?”
“山下的事情辦完了,”徐鉞籍眸目深情,看著師兄精致的眉目,一雙眼眸淬滿了柔情,只是沈文璟不敢與其對視,看不到罷了。
徐鉞籍自飛升后,便廣下山除害,濟世救貧,他所到之處,邪祟無敢作亂,這兩年來徐鉞籍的名聲越來越大,受百姓愛戴,民間為他立的生祠也越來越多。
他的名聲漸漸為人所知,眾人提起銘垣峰,便不只是知道蒼翎仙尊,還知道銘垣峰的二弟子,徐鉞籍。
世人尊稱修暝玄尊。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徐鉞籍的靈力修為越強大,他便須制服更為邪祟的妖物,所以他下山所需的時間越來越長,而留在銘垣峰的時間卻越來越短。
“此行可有受傷?”沈文璟斂眸問道。
但其實是否受傷他一清二楚,昨夜兩人赤誠相待,徐鉞籍身上每一處汗水流淌過的肌膚,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未曾,”徐鉞籍唇角勾笑道,“那些邪祟脆弱不堪,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那就好。”沈文璟道,“回來了就好好休息,打掃之事,不用你來做。”
徐鉞籍道:“閑來無事,尋個由頭親近師兄罷了,好些日子沒見到師兄了,著實想念的緊。”
沈文璟面頰微微發燙,小時候徐鉞籍直白的表達對自己的思念,沈文璟還能坦然受之,可現在面前的師弟是一個成熟男人,一舉一動都是對他散發吸引力的人,現在再聽到徐鉞籍說想念,無疑是讓沈文璟思緒狂飛,好像在聽徐鉞籍說著情話。
沈文璟深知不對,連忙止住了話題。
徐鉞籍說出口的話向來十分真心,山下之時,日日思兄卻不見兄,心中的思念都化成了一灘水,順著輕舟淌過勾天壑谷,傾泄一船。
實在思念緊了,他就將師兄托鷓鴣鳥傳來的信貼在胸口,攤出一封細細換看,想象著師兄會是在什麼時候、何樣心情寫下的這封信,而后攤紙備墨,將自己的所思所想都用飽滿的情緒寫下,匯成一道蜿蜒長流的溪水,勾勒成一道又一道筆勁虬實的字跡。
他壓抑著心中的歡喜,將絕大部分信封扣押,只將自己認為最為重要的信封托鷓鴣鳥相送于師兄,余下的信則是收歸于凝墟境,將自己的真心潛藏,時時刻刻告誡自己,不能逾越界限。
如今見著師兄,他自然是要將心中所想,都說給師兄聽的。
他看著沈文璟的裝扮,不由發問:“師兄這麼穿,不熱嗎?”
沈文璟的衣袍把他整個人都遮掩的嚴嚴實實,立挺的高領緊緊貼附于脖頸,十分工整禁欲。
現在悶熱的天氣,這樣上不露頸,下不露足,寬大的衣袖將細白的雙手也一并遮住,難怪師兄耳廓泛紅,想來也是悶熱壞了。
“……不熱,”沈文璟說罷還攏了攏衣袖,昨夜被徐鉞籍攥住的手腕青痕未消,脖頸處的吻痕還十分顯眼,就算再悶熱,他也不能將身上這身長袍脫掉。
“可是我看著都熱,”徐鉞籍蹙眉道,他隨即抬手摸了摸沈文璟的臉頰,探了探溫度,“真的不熱嗎?可師兄你的臉很燙。”
沈文璟羞赧不已,他連忙拍開徐鉞籍的手,一雙清眸微微閃爍怒意,蹙眉瞪道:“說了不熱,就是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