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射日之行向來為折花節頭重,誤了仙時,這誰擔待的起……蒼翎仙尊應該知道孰輕孰重,別讓今年這折花節開場就掃了興。”
……
徐鉞籍不由蹙緊眉峰,不止下方各仙門陣陣竊語,就連他身后站著的三垣長老們,也在揣測蒼翎仙尊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44章 仙界笑柄,為人詬病
沈文璟祭出破月弓,五指微攏,將神弓豎于身前,面無表情地看著群山之上的那圈玄日。
只消一息,待沈文璟射出手中飛矢,那利箭穿透氣流,越過蒼峰,便能直接刺入玄日心腹,獨留一尾清風。
沈文璟眸間冷淡,手中破月弓已經在他身側伴隨十余載,經歷了無數兇徒險境,廝殺了無數邪魔妖道,一招一式都爛熟于心。
此時僅僅是射下那天邊玄日,這對于他來說,易如反掌。
沈文璟抬手撫弓弦,修長的五指劃過那銀輝流離的弓弦,弦上靈光愛意地纏繞于指尖之上,留下點點星輝。
沈文璟正當聚靈積箭之時,突然感到一陣擁塞,體內靈力瞬間如凝固住一般,發不出半點余輝,而后靈力好像全然不受沈文璟調配,兀自下沉,無論沈文璟再怎麼召喚,都無濟于事。
沈文璟心弦一錚,便料想:這難道也是……蒼玉引的副作用?!
沈文璟的靈力好似瞬間被無名物吸走,再聚不齊半點咒術。
可眼下萬人矚目之際,正是用靈之時。
沈文璟唇角緊抿,修長的手指緊緊捏住破月弓,指尖蒼白,白皙的手背青筋凸起,足以見到手的主人眼下多麼憤怒與……無助。
萬人側目,眾目睽睽之下,蒼翎仙尊乃是他們心中唯一能與神人媲美的仙人,他們完全傾心于蒼翎。
這折花節射日之行,便是他們賦予于蒼翎身上的重任與信仰。
因為他們知道,蒼翎仙尊無所不能。
如若是沈文璟將這場射日之行搞砸,眾人心中蒼翎的形象便全然轟塌,不復存在。
這場折花節將會淪為仙界笑柄,為人詬病。
屆時,三垣的聲望將不復從前,一落千丈。
沈文璟向來冷靜的性子,在這一瞬間,有了片刻慌神。他努力隱忍著慌亂,再次聚力捏決,試圖將體內靈息喚醒。
可一切都如泥牛入海,浩蕩的靈力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沈文璟額間竟冒出陣陣虛汗,眼神一凝,眸底映著幾分沉重,再望向垣山之上,那輪玄日好像都多了幾抹重影。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倉皇無助。
沒有了靈力,那狀如輕羽的破月弓恍似有千斤重。
高臺之上,寒風凌冽,這無疑是對沈文璟的又一重打擊,手中弓箭早已沉重不堪,只消寒風一吹,那弓箭便直直脫離沈文璟手掌。
但電光火石間——
一只翎光英利的斜統護腕緊緊包裹在修長結實的小臂,從沈文璟身后出現,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握住脫離沈文璟手心的破月弓,沉穩有力。
沈文璟感到脖頸上寒風一頓,而后便投入到一個溫暖寬廣的胸膛之中……
青階之上——
柳津銘目光緊緊盯著沈文璟側影,心道:“怎麼回事,文璟向來辦事利落,可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半天都沒有動靜?”
身后長老的議論聲不斷擴大,紛紛揚揚地傳進柳津銘的耳朵,都摸不清蒼翎仙尊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何遲遲不射出利矢。
柳津銘暗忖,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他再一仔細看,發現沈文璟舉弓的手臂微微顫抖,距離太遠,看不清沈文璟臉上的表情,但想來也不是輕松。
柳津銘好像被一只鼓槌敲醒,沈文璟可能真的遇到了麻煩!
他心急如焚,雙手驀然抓緊漢白玉欄,可下一刻他便立即清醒——
他不能去幫忙!
環曜臺自那華旭引揮劍斬斷靈根后,便立下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陵臺之上,不立二人。
意思就是環曜臺之上,沈文璟現在站在上面,那就不能再上去第二人。
柳津銘恪守族規,向來是以身作則,他絕不會為這件事情而打破自己的原則。
柳津銘如今已為三垣之首,一舉一動都被無數雙眼睛監視,說話做事都分外小心,今日只要他沖上去解救沈文璟,那來日,他的案桌上便會有堆成山的公文來彈劾他的過失。
他的顧慮實在太多!
所以無論怎樣,今日沈文璟遇難,他都不能救!
柳津銘攥緊了身前玉欄,一雙手都捏得泛青,可正當他天人交戰之時,身側一道掠影徑直沖出雕欄,飛身前往環曜臺!
“鉞籍?!!”柳津銘震驚道,“回來!不能去!”
徐鉞籍也早就看出了師兄的不對勁。
徐鉞籍看著仙臺上那道清影,眉頭深蹙,他一向了解師兄的,做任何事情絕不拖泥帶水。
按照蒼翎仙尊的品行,一定是祭出破月弓后便化出箭矢,而后直射天邊玄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連多時,都毫無動靜。
這樣的情況說明……師兄遇到麻煩了!
一想到這,徐鉞籍二話沒說,雙手撐住玉欄,足尖一蹬,瀟灑地翻躍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