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鉞籍明亮的眸光暗淡幾分,悻悻地將手收回來,打算收回玉石。
但一只修長潔白的手先一步動作,將那塊靈石拿了過去。
沈文璟收下了那塊靈石,可臉上沒有半分喜色,古樸的玉石靈光縈繞在那筆直修長的指尖,煞是好看。
沈文璟冷淡道:“我收下了。”
隨后,便抬步進殿。
在徐鉞籍看不到的地方,沈文璟修長的五指緊緊攥住那塊靈石,唇角緊抿,心中隱隱不安……
女媧補天之石,當年在神魔大戰時沾染了邪氣,早就不知所蹤,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它的蹤跡,可如今徐鉞籍卻找到了……
為什麼徐鉞籍能找到這塊玉石?
女媧之石邪氣凝重,但現在卻只剩縷縷靈氣纏身,想必是在昆侖山上經日月靈氣洗禮,淡化了魔氣,只留下了仙氣。
可即使是這樣,它的魔氣仍然不容小覷,再次召喚到它,必然是身藏魔氣才行。可如今仙魔契約尚在,人間沒有半點魔氣,更別說昆侖山上了,難道是徐鉞籍……?
沈文璟不由想起當年師尊仙逝前一晚,空筥仙尊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鉞籍,那一眼飽含深意,欲言又止的眼神,徐鉞籍身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還有在流山村,常人若進了千年妖獸的腹部,定然尸骨無存,但徐鉞籍從犀渠的肚子中出來后,他用孤火憐為徐鉞籍療傷,卻并未發現徐鉞籍身上半點傷處……
無傷固然是好,但徐鉞籍為何能全身而退?
如今徐鉞籍竟然找到了遺失多年的女媧石,這些事情堆在一齊,讓沈文璟不得不深思——
這其中……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說這補天之石僅有一塊,并不能發揮真正威力,可是讓別人知道女媧遺石還留在人間,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小小徐鉞籍,定讓人虎視眈眈。
沈文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唇角抿得更深了。
補天之石就放在他這保管,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塊靈石的存在。
他絕對,不會讓自家師弟,受到任何傷害。
徐鉞籍呆呆看著那抹欣長的身影走進殿里,懊悔不已,心中難掩失落,他找回來的靈石沒有引起師兄半點高興,相反還對他的態度更加冷淡。
看來下次,不能隨隨便便撿東西了……
晚風涼寂,撫弄人心。
皎月當空,如一輪銀鉤半倒掛于暗穹之上,凝冽的月光灑下蒼峰,空野涼薄。
果然不出徐鉞籍所料,剛一回峰,他就失眠了。
不是因為環境陌生,相反就是因為太熟悉了,銘垣峰上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能勾起徐鉞籍的回憶,所以徐鉞籍的大腦先于一步對他下發指令,勾起他的思緒,興奮無眠。
左右睡不著,徐鉞籍便走出寢殿,踏著清輝在銘垣峰上閑逛。
綠茵遮天的樟樹傳來陣陣樹葉摩挲聲,枝椏間忽閃幾個嬌小靈巧的身影,一閃而過。那便是幾只耳鼠,狀如老鼠,可是細看它們的腦袋,又長了像兔子的腦袋和麋鹿的耳朵,一雙大耳朵撲閃撲閃,晶亮的紅眸在夜間看的十分清楚,所以它們也愛夜間行動。
耳鼠還十分容易害羞,一旦有人或仙獸經過,它們便用那雙恍若蒲扇的兩只大耳朵遮住自己的雙眼,兩只肉乎乎的爪子蓋在耳朵上,試圖這樣來掩飾自己。
樟樹上的耳鼠想必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出來活動,聽見徐鉞籍的腳步聲,幾只將將出來放風的耳鼠便慌快地縮了回去,弄得樹葉簌簌作響,在空蕩的夜晚發出一點嘈雜聲音。
徐鉞籍沒有理會那些極易受到驚嚇的耳鼠,徑直走了過去。
他閑庭信步,漫步走到叢皋湖。
湖水清澈透底,暗夜的月輝灑在水面上,波光鱗櫟,涼風吹拂,水面晶光悠悠蕩蕩,浮光躍金。幾簇荷花在水面開的艶麗,圓盤似的荷葉在下方襯托,綠葉襯嬌花,更顯得明艷美麗。
湖水之中靜躺幾只冉遺魚,它們通體泛藍,有三尺長尾,拖拽于靜水之中,身子兩側都有似龍利爪,此時僅蟄伏于鱗甲之下。冉遺魚好月光,每至明月當空之時,它們便會尋光而來,將周圍的靈獸全部趕走,獨享這寂靜一隅。
徐鉞籍靜靜地站在奈河橋上看了一會兒,直至水中波光被冉遺魚一尾打碎,他才收回了神,漫步閑游。
徐鉞籍走到行止殿前。
宏偉古樸的寢殿在清輝的籠罩下更顯幽靜,神圣端莊,殿頂飛檐倒影于穹頂蒼月中,一磚一瓦,一勾一黛,都像這寢殿的主人一般顯得清雋明輝。
行止宮里一片寂靜,僅有的幾盞照明璽燈也只在大堂中閃爍,幾道清冷的月光照在窗欞上,留下一抹淡影。
徐鉞籍抬頭望著那一片暗淡明光,宥深的眸底映著清輝,可里面卻依然藏著看不清、讀不懂的情緒,也許徐鉞籍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到底有多麼深沉。
徐鉞籍想到小時候,剛學會走路的那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