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狀如饕餮,型如山羊的狍鸮立于紅瀾墻之上,長在腹部的兩只粗糙人手端著一張長數米的金軸,一雙虎目瞪視前方金軸,想仔細看清上面字跡。
其實那金軸上的字體已經很照顧它了,紅赭色墨跡在金軸上隔上半炷香遠才有一個字,但即便是這樣,它還是得瞇著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往下看。
紅墻之下的弟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這角獸非得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等念到他們的名字,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狍鸮,麻煩你快一點行嗎?那麼大一雙眼睛干什麼用的,我著急走啊。”
“不是,三年了,三年了啊狍鸮,每次放榜的時候都要在你這等上一天半夜,才能知道成績,你能不能有點長進,加快一下速度啊!”
“脖子都仰酸了,還沒聽到我的名字……”
一個姍姍來遲的小弟子擠進人群,隨手拉過一位弟子的衣袍,問道:“兄臺,現在狍鸮念到哪了?”
“別等了,今天怕是等不到了,”那弟子沮喪地說,“墻上那位老神獸平均每一刻念十位弟子名字,現在才剛到第一百三十六位,那這怎麼可能等得到成績嘛。”
……
墻上的狍鸮依然我行我素,每年這個時候,它的墻根都罵聲一片,嫌棄它辦事效率低。
長老們不出半天就將弟子們的結業成績傳至它手上,但非得等到三天后才能全部知道成績,原因無他,就是因為狍鸮眼睛不好使,老眼昏花,看不清金軸榜上面的字。
但狍鸮卻絲毫不受影響,從鼻子里呼出兩團白氣,沙啞的嗓音從那張大嘴中吐出來:“臭小子們,就是要磨一磨你們的耐性,連這短短幾日都沉不住氣,將來出了昆侖山,看你們能干得了什麼。
”
說罷,它將眼睛挪回金軸,繼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滄鳴派弟子謝燼——煉術第三,咒術第二,武術第二,靈息第三,金魄第二,由此修為綜合能力第二。”
狍鸮話音剛落,眾人都還沒從這傲人的成績中緩過神來,就聽到人群中就傳來一陣輕快的歡呼聲。
眾人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紅衣姑娘站在另一位身形高挑的紅衣少年身旁,歡呼雀躍:“大師兄太厲害啦!第二名耶!我就知道,你一定給咱們滄鳴派長臉!”
謝燼抬眸輕笑,拍了拍小師妹的肩膀,“別跳了,安靜點,小姑娘要有小姑娘的樣子。”
葉明璇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小姑娘該是什麼樣子,我就覺得我這樣好。”
隨后葉明璇又跳到謝斕身后,兩只嬌柔的手捏住謝斕的衣擺,踮腳笑問道:“是不是,二師兄?”
“是,”謝斕縱容地笑著迎合她。
“二師兄也給滄鳴派長臉啦,”葉明璇雨露均沾地夸贊,毫不吝嗇,她笑道,“綜合第五的成績也很厲害,是我忘塵莫及的高度。”
“你要勤工好學,改一改貪睡的毛病,”謝斕揶揄道,“如若都像你一樣煉術,亥時睡巳時起,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怎麼可能出成績。”
“大師兄不說了,你又開始說了,”葉明璇假裝捂緊耳朵,嘟嘴道,“知道了知道了。”
墻上的狍鸮繼續烏啞烏啞地念叨:“銘垣峰弟子——徐鉞籍,煉術第一,咒術第一,武術第一,靈息第一,金魄第一,由此修為綜合能力第一。”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雖說這三年來徐鉞籍打破了太多歷史,他的強悍已經讓所有人為之側目,望塵莫及,可在這最后一次大榜之上,徐鉞籍還是一如既往地占據最高榜首,這讓他們怎麼不驚!
“這是怎麼做到的?!太強了吧!”
“這是人能考出來的成績嗎?!怎麼做到所有都是第一?!”
“果然啊,當年空筥仙尊還是眼光毒辣,挑徒弟的眼光真好,一是蒼翎仙尊,二就是徐鉞籍,這讓銘垣峰占盡了風頭啊!”
“甩咱們十萬八千里遠,這以后的三垣掌門人,肯定是他了!”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在場三垣弟子誰心里沒有一展宏圖,繼往開來的雄心壯志,誰不想站在權力的制高點之上,俯瞰眾人?
可是現在有這麼一個人,他將大家死死地壓在泥地之下,用絕對強悍的實力甩開他們,獨身一人站在絕世之巔,享受眾人夸贊褒獎。
大家都對那個人心存敬畏,甚至連他們心中最至高無上的權利都已經在心中交給了他。
這……誰能咽的下這口氣?!!
人群中說話聲驟然漸小,到最后除了幾個不懂世事的小弟子還在嘰嘰喳喳地叫喚,其余人都揣著明白裝糊涂,暗地里埂著口氣。
人心不古,各懷鬼胎。
葉明璇也感受到了氣氛不對,她偏頭一看,人群中竟沒有徐鉞籍的身影,她有些驚異,問道:“徐師兄呢?他怎麼不在這?”
謝斕抱手看著那群弟子造作的模樣,暗自哂笑,聽到小師妹問話,才道:“鉞籍應是又去了鉤禱山,他向來不喜歡這種場面。”
“不來也好,省的看到這些人心煩。”葉明璇蹙眉道。
“好了,”謝燼開口,“既然知道成績了,我們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