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翎仙尊驀然升至半空,身后萬千霧氣被他強勁靈氣驀然蒸騰掉,金光竟順著水霧一點一點照射進來,后方竟生出一道巨大的玄天日!
只見他修長的手掌向外一翻,無數金光靈力薈萃于如松般挺長的指尖,萬千靈力瞬間幻出一把神劍,劍身如萬丈峭壁料峭挺直,金光凌人氣盛,劍如其人,端的是一副青松明月 ,泫然正氣,卻又充滿肅殺之氣。
能讓蒼翎仙尊祭出神劍,此等必是震天撼地之境。
“歸川劍——赦!”
徐鉞籍被犀渠吞入腹中,他感覺肉身正拼命往下墜,這里好似無底之洞般,底盤有個俱厲吸盤將他牢牢拽下來,四下無數蠻力撕扯著他的肉身,好像是要將他釘上無骨架,撕爛所有靈力,而后全部化為己有。
可徐鉞籍豈是坐以待斃之輩?
他并沒有被犀渠體內的絞殺之力戳破神識,而是憑著強勁的靈力護住了元神。他將兩掌往胸膛一聚,道道金光從他體內流轉輪回,那金光遷回白碩,沖破周身迷障。
可這里畢竟是上古妖獸的內腑,里面兇險難料,正當徐鉞籍的金光占上風之時,那黑暗之中莫名吸力瞬間將金光吞噬,而后盡數推還給了徐鉞籍。
徐鉞籍被自身靈氣震傷,口中驀然吐出一口鮮血,噴吐至胸膛,染紅了一身月白雪袍。
可此時徐鉞籍管不了太多,他用指尖隨手一抹唇角鮮血,而后雙目緊閉,口中念出一道咒術,足尖在虛空中輕點,好像真有一簇紅蓮在他足下綻放。
指尖上的鮮血瞬間化為幾道血紅殘絲,消失在這黑暗狹小的密閉空間內。
只見紅光卓影,萬千晨火竟霎時將這陰暗空間點燃,熊熊烈火生生不息,把周遭陰力全部燒燼,一個個怨靈般凄慘哀厲的尖叫響徹火光之中,原來那阻力竟是這犀渠肚子里怨靈的怨氣!
徐鉞籍在此一燒,那些怨靈便再也不敢進他的身。
撩撩火光隱隱打在徐鉞籍臉上,顯得五官更加明朗深邃,一雙狹長丹鳳眼此時微瞇,四周烈火印在眸底,無端生出幾分猩意,明明不過半大少年,但對付這些陰間邪祟的法力卻無比強悍。
他一早在銘垣鋒上得知自己的血有著異于常人的幻力,而他卻能任意操縱自己的血。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但終究只是怪了些,眼下這道靈奇之力他也用的也是得心應手,那看來應該并無大礙。
徐鉞籍正待飛身上去,查找到底如何脫離這個地方。
還未等他做出反應,足下一空,便掉落到一處混沌之地。
周遭暗無天日,混沌不堪,恍若盤古未開天辟地之時,無半點日光掠影,黑暗無跡里看不清任何東西,也讓徐鉞籍察覺不到任何四伏危機,這不禁讓他有些迷亂,他抬指一打,一簇火光燃上他的指尖。
只是透過這火光,他也看不清這混沌之中到底有什麼……
這時驀然一道童聲響徹混沌,炸在徐鉞籍耳畔,“你是誰??”
徐鉞籍指尖一顫,手上的火光差點被熄滅,他驀然抬頭,尋著那處聲音來源,問道:“你又是誰?怎麼看不到你?”
“看不到我?”那童聲重復著徐鉞籍的話,好像在檢確徐鉞籍說話的可信程度,“你真的看不到我?”
“我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煙氣,”徐鉞籍耐心道。
“嘶——”那童聲抽了口氣,好像一下子知道徐鉞籍為什麼看不到他了,“我好像……已經死了……”
不錯,他早就死了。
“死了?”徐鉞籍蹙眉疑問道。
“被雷劈死的,又被家中老牛生吞進肚……”那童聲顫抖無力,“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的娘親!”
“娘親?你是誰家的孩子?”
那童聲期期艾艾道:“塬舂山腳下秦奶奶家最小牧童……”
“你是……秦奶奶家最小的那個兒子?!”徐鉞籍驚道,“你為何在這牛肚之中?你說你被雷劈死?為什麼?”
隨后怕他不答,徐鉞籍便自報師門,說出自己和師兄此次下山前來的目的。
那牧童聽完徐鉞籍說的話,回答徐鉞籍剛剛所問的問題,他將自己的遭遇全都講給徐鉞籍。
徐鉞籍終于知道了,犀渠和乖龍這兩個毫不相關的上古妖獸相識經歷,秦奶奶最后一個兒子死于非命。
現在案情正一點點逐漸縷清明了,只剩下最后一個——為什麼秦奶奶也死了,還將全村里的人全部殺害?
“那你可知,你的娘親為何而死?”
那道童聲悲愴凄涼,這些事情顯然他知情,“我知道。”
那犀渠將他一口吞進后,他的怨靈便覆在犀渠體內,犀渠帶著他回到村莊,犀渠的卑險無賴,不擇手段,他全都看在眼里。
“我說吧……”
那道童音聲線稚嫩,但里面卻夾著抹不盡、化不開的濃情悲緒,那些本將爛在枯寂的河流里的舊事,在這道略顯稚嫩的聲音里緩緩傾泄而出……
犀渠吞噬完牧童,頂替掉老牛的位置,回到村莊。
一進村口,便看到那秦老嫗守在村口。
她看到它只身一牛回來,不見半點幼子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