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疼。

有些癢。

仇予便依然未動，沒有抽出手。

然后他聽到了愛人的喃喃夢話：“魚……好多魚……不要跑……”

接著，令行冬伸長手，抱住了仇予的手臂，然后就這樣緊緊地抱著它，把它當成了好多的魚，不愿撒手了。

仇予寵溺地摸了摸愛人柔軟的發，笑容看起來雖然和煦，眼底卻有著殘忍，他說：“好，我把他們關起來。”

而后異變突起，剛剛透過窗戶還能看到藍色的海水泛著點點光彩，但是下一秒，外邊只能看到一片血色。

整座海底宮殿都被紅光籠罩著。

原本在各個區域躺著的鮫人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們雙目無神，表情呆滯，被操控了一般望向了仇予所在的寢宮，隨后就這麼紋絲不動地望著，仿佛在等待對方下一步的指令。

“……直到明天日落。”仇予說的有一半模糊不清，但鮫人們直接在腦中聽到了完整的句子。

仇予的話猶如神諭，讓人沒有辦法不遵守，也如來自惡鬼的強大咒語，左右著那些鮫人的命運。

鮫人們被趕尸一樣，隊伍整齊地離開了海底宮殿。

他們一路游到了和令行冬一起去過的糧倉，躺在了原本存在著海底荊棘叢的盆地，而后呆呆地望著上空的海面，等待明天的太陽落下。

在明天日落之前，鮫人們會如仇予所說的那樣消失在他們眼前。

沒有了鮫人們的海底宮殿陷入了更深一層的寂靜。

仇予將目光轉回貝殼床上，準備像人類一樣休息。

貝殼床無比精美而巨大，但是它的巨大是與普通貝殼相比。

海底的工匠師在設計貝殼床的時候只考慮到了鮫人之王，而鮫人之王不似別的大鮫人，身材纖細而小，在海底生物的眼中算得上袖珍，因此制造出來的貝殼床沒有巨大得過分，只適合鮫人之王一條鮫人躺，再多一個成年男性躺上去會顯得擁擠。

工匠師設計的初心只照顧到了鮫人之王，不曾想過鮫人之王會有一位身材修長戀人，還會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躺不下去啊。

仇予并沒有躺上去，他只是靠在貝殼床的上殼，抱著令行冬。

然后，仇予垂著雙眸，一直看著令行冬的睡顏。

這便是他的休息時間，單調，卻永遠樂在其中。

永不疲倦的。

第二天，令行冬睡到了自然醒。

令行冬張開了眼，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宮殿高高的天花板，而是仇予俊美的臉，以及對方溫柔的說了一聲，“早安。”

令行冬迷迷糊糊的眼神清明了點，他眨了眨眼睛，看著仇予時眼睛亮晶晶的，也說道：“老公，早。”

令行冬的心情美好了起來。

只是因為第一眼看到的是老公，他便覺得今天一定是美好的一天。

然后令行冬發現自己的腦袋枕在對方的手臂上，連忙挪了挪位置，腦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男人的腿部，他擔憂地問：“老公，你的手臂有沒有被我壓麻？你快動一動。”

“沒有。”仇予態度從容地說，不過還是按照令行冬的話動了動手。

隨著仇予動手的動作，他手上微紅的印記躍入了令行冬的眼簾。

令行冬：“？”

那是什麼？

很明顯，是一個咬痕。

令行冬忽然警覺，像抓奸一般指著對方手上的咬痕，問道：“老公，你的手怎麼會這樣？”

接著令行冬仔細看了看，見那個咬痕還透著紅，是新鮮的，心臟便仿佛猛地被忽然涌現的情緒抓緊了。

誰干的？是我？

令行冬想否認自己的暴力和七秒鐘記憶，咬了老公后居然失憶了，但是如果不是自己咬的……

令行冬咬住下唇，摒棄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不可能是別的魚咬的。

老公一直跟他在一起，昨天晚上還給他暖床了，根本沒有被誰咬了的空隙……

令行冬在心里念著不可能，開口卻是：“這是哪條魚咬的？”

仇予看向了咬痕。

眼見令行冬的眉頭越揪越緊，目光里催促的意味越來越濃，仇予忽然開朗地微笑，抱歉道：“昨晚我的手沒有放好，讓你不小心咬到了……抱歉。”

這回是令行冬變得靜默了，他半信半疑地盯著仇予手上的傷口，心想，真的是我咬的嗎？

他得了寵愛反而當了一條白眼魚，咬了老公？

那麼，老公是一個好到過了頭的好人，被他咬到了手，事后還替他說話，把責任歸結于自己。

真是……真是……

接著，仇予補充道：“我沒有關系，傷口很淺，下午就能消了。”

令行冬當即在內心補了自己剛才的念頭，真是一個大冤種。

令行冬充滿憐愛地看著男人，覺得以他的好人程度，他的愛人換作了一條沒有良心的魚，說不定會把他騙得慘不忍睹，比如一些小說里的狗血情節，渣男要主角獻出心臟救他的病弱白月光，主角毫不猶豫地就掏出自己的心臟，成就渣男和渣男白月光的愛情，這種劇情在老公身上真的會發生。

好在令行冬對仇予的心臟和命不感興趣，他和一些渣魚不一樣，他只會心疼老公，于是他摸了摸仇予手上的咬痕，心疼地親了他的臉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