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嗎？”仇予問著沙蟲，雖是詢問，但聽上去心情不佳。

沙蟲一個激靈，仿佛看到了自己待會的死法。

它有點口吃道：“不是……不是您。”

它極力地否認剛才說過話，卻是不知不覺用上了敬語。

仇予：“……”

令行冬：“？”

這只沙蟲忽然用了敬語，也太客氣了。

而沙蟲到后面才反應過來，它又說錯話了，還好各方的心情各異，沒有人在乎一條蟲子對人類的稱呼。

這一邊，鮫人們一聽就聽出來了它在撒謊。

只要他們沒有走錯路，那麼事實已然明了，能夠輕而易舉又悄無聲息地將整個海底荊棘叢夷為平地，除了他們的王，就只有眼前的只有兩腳獸能做到，所以罪魁禍首無疑是兩腳獸。

鮫人們一想到糧倉就這樣被兩腳獸轟平了，腦瓜子氣得嗡嗡響，抓住沙蟲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

他們問沙蟲：“你不是說是他麼，現在為什麼又說不是？”

沙蟲被他捏的喘不過氣了，每個字都像艱難地從肺里面擠出來的：“我……我……呃……”

仇予淡漠地看向了鮫人們。

他們瞪著他，道：“你別想脫了干系。”

令行冬：“……不要吵了，我們坐下來談談，好好解開誤會。”

誰知鮫人們一聽這話就紛紛炸開了鍋：“王，您別被這個兩腳獸一時表現出來的溫柔蒙蔽了。”

“昨天他轟平了糧倉，明天就是他轟平整個海底宮殿了。”

“……”

令行冬聽著他們說話，不由得想，嗯？還有這種好事？

銷毀人販子集團的基地，只需那樣一步到位。

不過令行冬只是想想，他知道那樣是不可能的，因為還是那句話，他的老公不是驅雷掣電的神明。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仇予的確是一位如假包換的神明，那麼以對方對他萬般的寵愛與心疼，早就用神力把海底宮殿轟了個干凈，然后帶他開心地回家，哪會等到現在這樣受制于人，還跟他一樣沒有吃飽飯。

好餓……

令行冬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很想快點吃到老公投喂的飯。

此時局勢進入了白熱化。

鮫人們數著仇予的罪狀，越說越氣，捏住沙蟲的手也越來越用勁。

沙蟲快要被捏爆了，它極為勉強地說完了話：“我忽然想起來，我沒有認錯……就是祂……祂做的……你們可以放開我嗎？我會……死……”

沙蟲的求生欲極強，可惜求錯了方向。

鮫人適時地松開了一點沙蟲，不過還是攥著它，仿佛拿著雞毛當令箭，向王用它證明仇予有罪狀。

鮫人說：“您向來賞罰分明，對待罪人也應就地處死。”

沙蟲不管他們要處死誰，總之它要先死了。

它看到仇予向它抬起了手……來自生物的本能告訴它，祂要殺蟲滅口了。

“呃……啊！”沙蟲奮力自救，在鮫人的手中扭動著，它要逃……結果它發現自己逃不了，鮫人攥得太緊了，它只能再次自救：“等一等，我好像又有印象了，轟平這個地方的神明，長得眼前的這位先生其實不太一樣，只是有一點像……”

仇予原本抬起來的手放了下去。

鮫人捏緊沙蟲，聲音里充滿了憤怒：“你在耍我？”

“不……我沒有。”

沙蟲在海水里哭了，沒有人會知道。

它說是會死，說不是也會死，兩邊都不是它能得罪的大佬。

它絕望了：“算了，你殺了我吧……或者你也可以問那邊正在逃跑的海星。

”

海星已經逃出了很遠，聽到沒有良心的蟲子竟然想拉它下水，立即使出了吃奶的勁逃跑，不一會就離開了眾人的視線范圍內。

沙蟲三百六十度扭動腦袋，看到了這一幕，頓時絕望了。

累了，讓我直接死吧。

鮫人看著沙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笑了：“好，你想死，我們就滿足你好了。”

鮫人說完了，便要動手。

令行冬垂下眼睛道：“夠了。”

鮫人停下了動作。

令行冬：“放了它。”

沙蟲被放開后立馬跑得沒影了，其速度之快，哪還有剛才等死的模樣。

鮫人看著它的背影，像是在可惜揭露仇予罪行的工具就這樣溜了。

令行冬說：“我不管那只蟲子說了什麼，也不管神是誰，我只想知道你們說的鮮美的魚在哪里？”

三條鮫人和令行冬，以及仇予圍在一起，而旁邊是偌大而空曠的凹地，除了蟲子和海星，以及一些生命力比較頑強的小動物沒有任何生物。

場面一度異常尷尬。

令行冬見他們一直沉默，也猜出了答案。

他垂頭喪氣，一路走來，別說一條魚了，連半條魚的影子都沒有。

他好餓。

難受。

心情煩悶。

想跟仇予回到以前的家。

……

一片沉默之后，鮫人跪下道：“恕屬下無能，一時無法重建糧倉，現在廚房只剩下一些次等的魚，它們味道同樣鮮美，只是長得丑了些，平日這些魚是萬萬上不了王的飯桌，所以才剩下了……”

令行冬打斷道：“我不介意。”

早說嘛。

唉……

沒想到兜了一道大圈子，還是要打道回府吃魚。

回到了海底宮殿之后，令行冬指明了廚師，仇予。

鮫人們：“……”

他們看了看大鍋，又看了看態度堅決的王，只能忍痛借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