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寶貝？”

令行冬已經睡著了。

仇予偽裝出的溫柔忽然消失殆盡，他冷漠著一雙眉眼，起身關掉了燈。

然后，仇予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用一種執著著什麼的目光守望著令行冬。

不知過了多久，別墅外鮫人的呼喚聲傳了過來，那道呼喚發聲的機制比較特殊，一般人聽不見，也無法被消音設備阻隔。

而那道呼喚聲清晰地傳入了床上的人的腦中。

床上的人再次睜開的眼睛顯得十分空洞，看上去不像是令行冬本人。

仇予笑了，這時他的笑容有些怪異，叫人覺得驚悚，他語氣和緩地問：“你好，仿制品，我們又久違的見面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仿制品沉默。

仿制品掙扎地動了一下手指。

仇予注意到了對方這個動作，他看起來感覺抱歉，實則在宣泄惡念：“不好意思，我忘了提醒你了，你和這具身體的契合度已經越來越低了，再過不久，你會被排出體外……到了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處理你……對了，那些人類很喜歡研究奇怪的東西，那麼我把你送給他們研究，你不會反對吧。”

仿制品依然沒有說話。

“你在走神，在想那些鮫人。”仇予語氣變回了溫柔，但這種溫柔在當前的情景下只顯得可怖。

他闡述著事實：“可是你要知道這沒有意義，他們呼喚的對象不是你。”

仿制品的手指猛地抓緊了床單。

對方直白的話成了一根尖刺，一直扎進了他的心底，叫他不得不去明白。

他早已有一種感覺，臣民們雖然都尊敬著他，但尊敬的其實不是他。

他依然記得微妙地察覺到了真相的那一天，他聽到一條鮫人在懷念王，但那王另有其人。

鮫人們的目光都透過了他，望向了只有他一個人不認識的存在。

那位王到底是誰。

我又是誰。

仿制品的目光越來越稀碎，變得扭曲怪誕，就像固定好的程序出現了漏洞，然后整個程序漸漸分崩離析，直到走向無法回頭的自我毀滅。

仇予淡淡地望著這一幕。

這個時候，別墅外傳來了什麼東西破掉的聲音忽然響起。

他走到別墅的門前，臨走前，他回望了床那邊一眼。

那邊一片安寂。

仇予踏出了門。

在仇予離開的一剎那，整個房間忽然陷入了更濃重的黑暗。

那種黑暗與躲藏在令行冬身體里的暗色能量波同源，只是新出現的暗色能量波要龐大得多，籠罩了整個房間，使房間的氛圍變得玄妙莫測。

此時仿制品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邏輯錯誤中。

暗色能量波靜靜的傾聽仿制品的心理。

它聽到，仿制品此時在想：我到底是誰。

在房間中攤開的暗色能量波內，發出了一道冰冷的機械音，針對那個問題給出了回答：【子系統，退出情景模擬。】

床上的身影忽然紋絲不動，原本緊抓著床單的手指也定格在那里。

他的聲音也十分空洞：“是。”

主系統：【解析/上報/分析原因——你為何遲遲沒有毀滅這個世界？】

主系統發出一聲沉重的哀嘆，因為子系統沒有毀掉這個世界，它以前費盡心思才帶走的靈魂居然找到了回家的路。

導致它只能追趕過來，第二次去設法帶走這個靈魂。

子系統：“因為一直以來有一個人在阻止我。”

主系統的聲音含著怒意：【誰？】

“墮神。”

【那是誰？】

“墮神。”

【所以那到底是誰？】

“墮神。”

【……】

主系統當初創造子系統的時候沒有給它太多的智商，于是他忍受了子系統的弱智，手把手地教它怎麼做：【命令/解析/上報‘墮神’的真名。】

“他的真名是仇予。”

主系統聽到這個名字后忽然震動，房間里的黑暗便止不住地翻滾著，它頭疼道：【……他居然還能活著。】

接下來，主系統選擇和子系統融合，獲得了它全部的記憶。

成為完全體的系統得知了這幾萬年發生的大多事情，其中最令它匪夷所思的是令行冬和仇予現在的情況，都匪夷所思得讓它覺得詭異了。

在系統以前對未來的推演里，絕對不會發生這個情況……鮫人之王不可能和區區一個人類如此親密，鮫人之王應該是高貴的，是人類的高不可攀。

系統冷笑，仇予現在得到了鮫人之王又如何，鮫人之王終將是屬于他的。

而它將讓這一切恢復原狀，拆散掉令行冬和仇予。

接著系統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令行冬的腦子里。

而以前一直潛藏在他身上的子系統……也就是所謂的“原主”終于得以與令行冬進行對話。

【尊敬的宿主，對不起，我來遲了。】

睡夢中的令行冬聽到這道聲音，不禁蹙起了細眉，剛才被仇予咬破了的唇無意識地張開，看起來有著被男人欺負過的委屈。

如此嬌柔而脆弱，惹人憐愛。

【您的變化很大，都不像你自己了，但沒關系，我將引領您找回真正的自己。

】

【您是——

永遠高高在上的鮫人之王，天地的寵兒……

您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而美麗的生物，所有生物既害怕您，又無法遏制對您的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