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湫死死擰著眉頭:“我知道你有個叔叔在這邊。”
“表叔,”蘇青解釋得詳細,“我祖父的妹夫的兒子,一年沒見過三次。”
封湫看了他好久,沒說話,轉身走去了外面。
蘇青站在原地沒動,后面的金毛鍋蓋他們愈發不敢說話,明明實驗室的空調還開著,沉凝的氛圍卻好像要把空氣都凍住。
蘇青站在原地,忽然手心里一熱,被陳同從后面牽住。
他手指頭動了動,捏了一下陳同的手。
陳同還記得蘇青之前和他說過他的身世,講得不多,只說他媽媽是哈佛的高材生,卻不是生他的人,他父親的妻子認為他是丈夫背叛家庭的產物,對他原本便不好,而今又懷了新的孩子,更是不想要他,在他出柜之后扔了他申請大學的資料,這才被送到蘇河。
好像他生來就是用來繼承財產的工具人一樣,好把世代財富傳遞積累下去,變成他家新生命的成長溫床。
陳同此前從沒想明白他家是怎麼一回事,蘇青溫溫柔柔的,那麼溫和,像和煦的陽光和風一樣,他的溫柔把陳同麻痹,陳同從未想過這些。
這會兒倒是全明白了,他是他爸在結發妻子未能生育的時候,在國外代孕生的孩子。
購買的卵子,租借的子宮,被管家和保姆帶大的小孩,他的媽媽究竟是誰呢?
這個問題連蘇青自己都回答不出來——好像誰都不是。
親生母親傳下一段基因就帶著女朋友周游世界,代孕媽媽只是為了賺錢,對新生孩子并未抱有任何期待,更不要說他爸的結發妻子那麼恨他。
蘇青站在原地,陳同的手伸進他手心里,揉了揉他被掐出印記的掌紋,小聲叫了一句:“哥……”
好像滴破湖面的水,小小的聲音在空曠的實驗室里非常明顯。
“嗯?”蘇青攏住他的手指,牽住了他。
“沒事。”陳同就這麼默默地站在他身邊。
站了好久,蘇青忽然回頭看了一眼,那邊坐著一排安分守己的狗人。
突然地蘇青覺得他們有點礙事,因為他想抱一抱陳同,最好還能親一親他。
狗人們收到他的視線,奈何這群憨憨都是直男,沒一個看懂了的。
他們還隱約帶著焦躁,因為家長馬上就要來了。
陳同拽著蘇青的手腕也朝后看去,臉上紅了一下,他懂蘇青的,他還想安慰安慰他哥呢。
同哥握拳咳嗽了一下:“要不你們出去看看老秦講完了沒?”
那幾個狗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誰愿意這時候去觸老秦和一眾老師們的霉頭啊!
梁園也不動,不過他聰明,隱約看出來了一點,但他心里想:陳同和蘇青也不會這麼大膽吧?
“……”陳同干脆沒說話,果斷轉身把蘇青一抱。
蘇青愣住:“……”
狗人們:“……”
梁園:“……”
誰能想到他真就這麼大膽。
梁園清了清喉嚨,可陳同把頭埋在蘇青懷里一動不動,大有痞態,他們不出去他不撒手。
梁園:“……”
梁園默默地出去了,后面灰溜溜跟著一條長尾巴。
狗人們往門口一站,像一排活閻王,臉上還帶著迷茫,這叫什麼事,打架了挨罵了還被塞狗糧?!過分了吧!
陳同抱著蘇青,聽他們走了,才稍稍一動,像是豎起了耳朵的狗崽子,帶著股狡黠。
蘇青摸了摸他的腦袋,淺淺地笑了一下。
陳同心疼壞了,又不知道要怎麼表達:“哥……”
就這麼一聲,沒了下文。
“嗯。”蘇青也沒要他的“下文”,托著他的臉細細親過去。
起先是溫柔的,和往常的溫柔一樣。后來就變了意味,變成一種帶著決絕意味的索取和占有,他只有陳同了。別的家人都沒個家人模樣,林烝桑野對他好,但終究生疏,又更像是朋友,不像家人。
蘇青咬住陳同的嘴唇,擠得他腳下一個踉蹌,撞倒了椅凳,反手撐在青白皮的實驗臺上。
蘇青抄著他腋下一抱,把他抱坐在臺子上,摁著他后頸吻過去,咬出了一絲鐵銹味。
親吻間隙他怕嚇著陳同,稍稍忍住,陳同卻撫上他的嘴唇,主動貼了他一下,生澀地舔了舔:“哥……”
“……我沒事。”蘇青這麼說著,臉色也淡定,可陳同明明在他臉上摸了一手濕潤。
陳同擦了擦他的臉,撫過他眉骨,也不戳穿:“哦。”
蘇青知道他的不戳穿,也知道陳同易炸毛的脾氣底下羞澀又純真。
蘇青溫柔地親吻他的嘴唇,唇齒間兩個人互相撫慰彼此,略高的少年體溫抱住對方的心,熨平了褶皺和不安,抵著額頭和鼻尖,不用說什麼話也足夠傳達心意。
他們溫存著呢,實驗室的門卻突然開了。
兩人雙雙嚇了一跳,陳同跳到蘇青后背,還以為來的是封湫。
誰知道并不是。
來人手里一根紳士手杖,一身版型隨意做工卻并不隨意的休閑西裝,眼底三分桃色兩分戲謔,構成一汪泛笑的春水,可他的眼睛卻并非狐貍那樣勾人嬌媚,反而多有一種并不忸怩的做作和傲慢。
“喲,”他的語氣也足夠輕佻,“我來得不是時候。”
他桃花眼上下一掃陳同,好像個過安檢的掃描儀,一眼就能把他看個通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