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同并不想和不認識的人“聊聊”,于是他沒有說話。
“那我們不看心理醫生,”蘇青笑著說,“你看看我?”
陳同抬頭瞧了他一眼,又瞥開。
他眼睛里有那麼一點點期望,又羞窘。
蘇青握住他的手腕:“能和我說說麼?你那麼早起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遲到了,給小天使們道歉鞠躬。
怕自己表達得不夠好……唔……就這種,不想輕易在一起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現在的忍耐,以后在一起之后才會更珍惜對方、更甜。
再等等,他們還小,戀愛還早。先把兔子舞跳完吧。
同哥:……你號沒了。
第40章 十月三日
·
陳同低頭看著蘇青握住他的手,熱。
掌心的溫度明顯,電風扇開到最高檔也降不了他的溫,更何況為了不讓他感冒加重,電風扇現在轉得很慢,和悠悠漫長的時光一樣慢。
蘇青松開他,從口袋里掏出櫻桃甜巧放進他手心里。
陳同飛快地瞧他一眼,剝開糖紙含著巧克力,往床里拱了拱,露出半邊位置,于是蘇青也躺下來。
兩個人肩并肩的,誰也沒看誰,誰也不敢碰著誰。
克制是一回事,克制得住克制不住是另外一回事,這事兒只能盡力,燒著了就是干柴烈火,沒燒著就是暫時的偃旗息鼓,他們克制著不敢碰在一起。
蘇青的手沒有地方放,干脆枕在腦后。
陳同躺著,看著天花板,想:他們才認識一個多月。
這真是很奇妙,又很大膽,他們好像還沒有熟到這種程度,又好像早待相逢,有一種冥冥相遇后的釋然感。
陳同學著蘇青的模樣枕起手臂:“你知道有一種家長,自己未完成的、做不到的、期望的,就希望下一代來替他們完成。
”
蘇青靜靜地聽著。
“還有一種家長,喜歡體面,孩子就是他們炫耀的資本,是臉面,是吹噓自己多麼了不起的手段。”
“我媽不會在人前吹噓,但是她特別……特別喜歡被別人吹捧的感覺。她希望她生出來的是一個天才。”
“我爸你也看見了,他話不多,不是很會鉆營的人,也賺不了什麼大錢。以前他是消防兵,很累、也很忙,不著家,有時候出勤回來,身上都臟兮兮的,泥巴、灰、煙熏火燎,不體面。”
“家長里短的,附近的人都會夸我媽,夸她懂事,心疼她不容易。可是實際上她覺得她的生活不體面也不幸福,一天比一天累。特別是在爺爺得了老年癡呆之后,她就……可能覺得生活壓力太大了。”
“小時候寫作文,寫‘我的爸爸’,我寫我爸是一個英雄,火場英雄,他們都很羨慕我,但是實際上的我沒和‘英雄’見過幾次面,和‘英雄’沒什麼記憶。我爸可能是對我媽覺得愧疚,和她分了財產,離婚了。”
蘇青轉過身來看著他,陳同只偏頭瞧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天花板:“那時候我還小,不知道跟誰不跟誰這樣的事情。我媽當時也沒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來源,她主動放棄了撫養我,于是我被判給我爸。”
“最開始我媽是走了的。我和爺爺沒人管,我爸就委托了奶奶照顧我們,就是我爺爺的后老伴兒。奶奶是個鰥寡孤獨,腿腳和眼神都不太好,據說也是有兒女的,但是她的兒女不要她。”
“我爸給了她錢,讓她給我們做做飯。后來爺爺的癥狀減輕不少,也都是奶奶的功勞,他們就扶持著當后老伴兒。
”
講到這里,陳同的神色都是淡淡的,甚至帶著輕松,好像生活艱難點也不算什麼。
只是他慢慢蹙起眉頭,抿了抿嘴唇:“可是兩年沒到我媽又回來了。”
“可能是因為沒錢,也可能是因為那時候我爸正好轉職,她覺得她能過得體面。不過她沒和我爸復婚,估計她覺得轉職當電工也不是什麼體面活兒。”
陳同看向蘇青,神色有一點復雜:“然后她就看見了我。”
“還是家長里短,鄰里街坊對她的態度轉變了,畢竟她在這個家最難熬的時候離開了,就總有鄙夷的、中傷的話,還有些說她……”陳同頓了頓,“說她是和我爸離婚之后出去找男人沒找到的。”
“總之不好聽。”
陳同轉身和蘇青面對著面,有些委屈和無奈:“她希望我是個天才,那種不用學習,光靠腦子,輕輕松松就能考第一拿金獎,被所有人羨慕夸獎的、天才。但我并不是很聰明。”
蘇青把手搭在他腦袋上:“只是沒有她期望的,那麼夸張的聰明。”
像是被蠱惑,陳同朝他挪近了一點兒,他生病了,陳同理直氣壯地想,所以他腦子不清楚,可以稍稍、稍稍放肆一點。
直到眼前明晃晃看見蘇青的鎖骨,他才發現他們過了界,靠得太近。
蘇青沒有綺念,只拍了拍他的背:“后來呢,她對你做了什麼?”
陳同沉默了很久,沉默到蘇青沒有忍住輕輕叫他:“陳同?”
陳同恍然在他懷里一抬頭,突然就覺得肚子里有十分的委屈,喉嚨里澀得發緊,肌肉都隱隱在痙攣。
但是他并不想在蘇青面前哭哭啼啼,忍了好久直到聲音都變啞,蘇青才聽見他的答復,就輕輕的一個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