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同也有些熬不住,翻身側躺著,拿毛巾毯遮住腰腹,背過身不看他:“我要三份豆漿。”
“……還一份給誰?”
“都是我的,”陳同枕著手臂,哼了哼,“我要長高!”
像個小孩兒似的,蘇青笑他:“你長不大嗎?”
陳同懶理得他,昨晚上他在cp站的評論區里發現了,他之所以沒能夠成為真正的A,主要原因在于他比蘇青矮。
身高定攻受,成績分上下。
陳同:heitui,我呸!
陳同別過身,直到蘇青關了門走了,他稍稍動了動腿。
——我可能是真的生病了,陳同想。
他很少……很少會有亂七八糟的生理反應。
睡眠時間太少,壓力太大,很少有精力去做旖旎的夢。
可是剛剛不知道怎麼的……
蘇青的頸項看上去很……很漂亮。
陳同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形容。
發尾服帖,一些細軟的初生的發絲修飾了他的脖頸,如果他咬下去……
陳同想起昨晚上看的同人文里他的那些哼哼……蘇青也會哼哼嗎?
舌側悄悄蹭過牙齒又飛快地做賊一樣地縮回來,陳同老老實實躺好,夾住腿,一動也不動。
蘇青回來得很快,陳同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裝死。
“睡著了?”陳同聽見蘇青小聲的自言自語,豆漿放在桌上,電風扇調小了一檔,空氣變得安靜,蘇青坐在床邊。
老式的床頭柜下面是一個連軸開合的小櫥門,舊舊的沒有關攏,露出書脊的一個角。
陳同聽見蘇青彎腰,從里面拿了本書出來。
那是一本很舊的高等數學。
里面的筆記很亂,很多劃重點的橫線,勾起一道道題目,書角還有折痕。
并不是陳同留下的痕跡,大概是一本二手書。
書里夾著很多稿紙,這些草稿紙上才是陳同做的筆記。很工整。
陳同的字很好看,沾染一點他經常炸毛的性格,勾寫得有一點個人特色。
蘇青翻書翻得很慢,對陳同而言像是一種折磨。
他不敢動。
好像鏡頭始終存在,誰也不知道邢女士的攝像機放在了哪里監視他。
陳同的呼吸有些沉重,額頭上沁出汗來。
蘇青很敏銳地抬頭,走近了好像是在看著他。
陳同驀然睜開眼睛回望過去。
不是黑黢黢的攝像機,蘇青眼睛里有深切的擔憂:“睡不著?”
陳同點了下腦袋。
“是我嗎?”蘇青很輕地問,“我在這里所以你睡不著?”
陳同始終看著他,又很慢地搖了搖頭。
蘇青抹掉他額頭上的汗。
陳同看著蘇青臉上的溫柔,有一點恍惚。
他靠在床頭嘬完了兩杯豆漿,喝不下的第三份被蘇青解決掉,炒飯拿去熱了熱,不過陳同沒什麼胃口。
——他真的生病了,37.4°,有一點低燒。
不過陳同知道自己病的不在這里。
可是他還不確定,不敢承認,更不敢說。
熱水壺里咕嚕咕嚕燒著水,蘇青回家拿了一罐蜂巢蜜。
他被強制要求睡覺,不過和從前邢女士要求的強制睡覺不一樣,蘇青不是為了強迫他回復精力才能更好的學習。
陳同被他半扶起來喝蜂蜜水的時候,蘇少爺有點嚴肅地說:“你要是早上睡不著,以后就早點睡,不管怎麼樣,都不許再通宵了。”
蜂巢蜜不知道是什麼地區產出的,總之很香,也很甜。
所以陳同不敢承認,更不敢說。
激素分泌會欺騙他的大腦。
在這一點上,兩個少年人都清楚明白。
他們太聰明,也太愚笨,不打算做身體的奴隸,也并不能和自己的心意和諧相處。
這變成陳同的一種未知的糾結。
還太早。
隱隱約約的,他們都意識到這一點——“還太早”。
他們還沒成年,還不夠成熟,還太天真,還小,還不能為所有的沖動承擔結果,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做什麼有關情愛的決定和承諾。
他們不是青春期被躁動支配的奴隸,在這一點上他們足夠自信可以管控自己。
他們還做不到像成年人那樣瞻前顧后,但都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斷,年少的確輕狂,但不是能用來肆意揮霍浪費的。
至少在感情上他們都還帶著雛鳥的一點脆弱,因此并不愿意過早涉足其中。
蘇青不想把陳同拉下來,陳同也并不想在目前的狀態下把事情變得更復雜。
那只會讓生活更加無序、混亂和糟糕。
至少陳同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他在家庭生活上還有得要頭疼的東西。
蘇青也不想給他這方面的壓力,哪怕……哪怕隱約意識到陳同和以前有一點點不一樣。
蘇青摸了摸陳同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好像還有點熱。”
陳同還是側躺著的姿勢:“歇一會兒就好了。”
“你又睡不著。”
“……”
蘇青放低了聲音問:“你是因為什麼睡不著,自己心里清楚麼?生理原因還是心理原因?”
“……”陳同想拒絕回答,枕著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可能都有。”
“能和我講講麼?”
陳同很警惕:“你想干嘛?”
“如果是生理原因、習慣問題,就糾正它,如果是心理原因,我們可以去聯系心理醫生。
”
陳同快速地說:“我沒病。”
蘇青和他對視著,體貼地笑了笑:“當然沒有生病,看心理醫生并不是意味著你就有心理疾病,只是做一些疏導,輕柔的音樂,放松一下心情,緩解心理壓力,最多也就是和他們隨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