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又看了看陳正業:“我真的會照顧好自己,不用你們這麼操心,真的。”
宋嫻:“陳同,我們是一家人。”
陳同微微一愣,宋嫻溫柔道:“不管怎麼說,你怎麼看,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我和你父親,是你的長輩,為你操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能青春期的孩子會覺得煩躁,但是我們真的是關心你的,不是來給你找麻煩的。”
陳同低低的嗯一聲。
宋嫻問他:“你真的想把這邊租出去,然后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
陳同抬起頭來看著她,點了點頭。
陳正業意識到什麼,不支持地說:“你不能這麼慣著他……”
宋嫻卻沒管丈夫,只道:“你把那位陸醫生的聯系方式告訴一下我,我聯系看看,然后再說?”
陳同抿住嘴唇,宋嫻道:“或許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陳同猶豫片刻,終究是把陸醫生的微信名片轉發給她,順帶在微信上和陸醫生說了一下。
這一次陸醫生回復得很快,他對宋嫻的做法表示理解,又說讓陳同放心。
陳同看了蘇青一眼,桌子底下又偷偷摸人家的小手。
只是這次被蘇青抓住了,捻了捻他的手指頭。
怪奇怪的,陳同心想,這麼偷偷摸摸勾勾搭搭的,怪奇怪的。
陳正業在宋嫻拿了主意之后便不再說話,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宋嫻知道他們兩個得開個家庭小會議說一說這件事,又看見蘇青仍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催促他們兩個人說:“你們不是要學習?快去吧,一會兒天黑了小蘇不好回家。”
陳同和蘇青雙雙起身,你推我搡地進了房間,把門一關,陳同抵在門背后瞧著蘇青。
蘇青捏了把他的臉:“看什麼?”
“嘖,”陳同偏過頭去,“別總動手動腳的。”
蘇青便不上手了,湊近了一步小聲問:“你租房子就是為了我說的那個午睡?”
“誰說是為了你了,自戀,”陳同鄙夷地推開他,“我是怕我睡少了禿頭好不!”
蘇青看他這幅小模樣就忍不住,又“動手動腳”地揉他的腦袋:“禿你個大頭鬼。”
“真的,”陳同搓了搓手臂說,“我想起你說的和老秦一樣禿了頭就頭皮發麻,下午我還去買了瓶新的洗發水,什麼生發護發滋養無硅油,六十八塊八呢!”
蘇青噗嗤笑出來:“心疼死你了?”
陳同揉了揉肚子覺得心疼到了胃里,點了點頭:“嗯。”
“不過我下午用了一下,味道沒有你家的洗發水好聞,”他動了動鼻子,敏銳地湊上前來往蘇青鬢角上嗅了下,“你下午是不是也洗頭洗澡了?”
“……嗯。”靠得太近了。
蘇青喉結一滾,右手像是有它自己的意識一樣不自覺就想往陳同腰上放——想抱他。
門卻被敲響了,宋嫻說:“一人喝一碗雞湯,我給你們端進來了?”
陳同飛快地應一聲,趕忙往桌邊攤開一本題集,然后去給宋嫻開門。
蘇青偷偷抬起來的手又默默收回去,背在身后,用左手狠狠地掐了一下。
黨參、黃芪、香菇,雞湯飄出一股肥美不膩的肉香味,和中藥材的特殊味道略略混雜,又涇渭分明。
香氣帶著一點不同尋常,入口卻極滑極軟,肉質熟爛,湯上飄著一層薄薄的輕油,是雞湯里自熬出來的油。
陳同吃得心虛——宋嫻對他的確是好。
蘇青也吃得心虛——他腦子里全程冒著亂七八糟的泡。
喝了兩碗雞湯,宋嫻洗了碗,陳正業在主屋里老頭子的遺像前站了一會兒,出來之后和他們告別。
宋嫻還順帶問了一嘴蘇青:“要不我和陳叔叔送你回去?”
陳同搶先道:“他家就住才子家園,近得很,不用你們送。”
宋嫻點點頭,又重復一遍:“租房的事我會和陸醫生聯系,你不要操心,這邊老屋子你說要租給劉頭,放心的話也可以交給我操辦。”
陳同看向陳正業,知道這就是他們兩個談妥了。
陳同點了點頭,小聲說:“謝謝。”
宋嫻笑了笑:“都是一家人,謝什麼。”
陳正業臨出門的時候,陳同站在門口,老院子,老石板,從前不大點兒喊他爸爸的小豆丁就長得這麼高了……
陳正業想拍一拍兒子的肩,卻忍了忍,終究只是說:“那株文竹長得挺好。”
陳同看過去,青花大盆里的文竹青翠,有些枯了,又從原先的地方鉆出新嫩來。
陳正業和宋嫻走后,陳同拎著水瓢澆那幾株綠植,也不說話。
蘇青指著個葉片大的問:“這是什麼?”
“芋頭。”
蘇青驚訝了一下:“能吃嗎?”
“不能。”
蘇青又指著個葉子細小的問:“這個又是什麼?”
“鳳尾草,”陳同看著他,“不能吃。”
“看著像學校石頭縫里常見的那種。”
“就是那種,草。”陳同一下子樂了,可沒一會兒看見那盆文竹,又耷拉著腦袋蔫兒了。
“……”蘇青放輕了聲音,“怎麼不開心啊?就因為你爸走的時候說了句文竹?”
“他又不養這些。”陳同扔了水瓢蹲在石階上,像個勤勞樸實的小農民。
蘇青跟著他坐下來,像個格格不入的小地主。
陳同說:“文竹是我爺爺養的,最開始小小的一盆很秀氣,放在書桌上。
”
他撐著下巴:“后來我媽說文竹占地方,影響寫作業,就搬到了院子里,養著養著,盆越換越大,就從秀氣的小書生變成了壯實的大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