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臉一紅:“我哪有!”
女老板瞇瞇一笑:“姐還看不出來麼,從前十九塊九和二十你都要斟酌一會兒,哪會突然想著買瓶好點的洗發水?”
她把小碗往陳同那邊一推:“嘗一塊?”
陳同擺了擺手,從冰柜里拿了根碎碎冰。
女老板說:“我和對面的劉姐也是這麼說的,做人還是要自己多體貼些自己,花錢都是小事,活著開心才是正經。”
她抓了把瓜子又嗑上,陳同結碎碎冰的錢順口問了句:“你這麼一口瓜子一口哈密瓜的吃著,味道好麼?”
“好啊,我覺得挺好,”女老板彎著眼睛笑,“看著不搭,但是還行,個人口味唄,我還喜歡桃酥餅配黑咖啡呢,特別香。”
陳同拎著他的68塊8回了家,洗衣機里甩干了床單,被他撐平晾起。
折騰之后出了身汗,陳同洗了個澡,屋檐底下擠在陰影里晾熱氣,頭發絲上滴著水,烏黑發亮。
價格貴的好像是有點不一樣,陳同抓了把頭發又聞了聞自己的手,香香的。
但是好像還是有點脂膩的味道。
不像蘇青身上那樣,是淡淡的清茶味。
陳同撐著腦袋想:明天可以問問蘇青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洗發水和沐浴露。他也可以買一套。
又想:算了,先把68塊8用完再說。
太陽不復盛夏時節的熱,看著刺眼囂張,卻悄摸摸揭開幾分拘謹溫柔。
從前的痞氣當外包裝,被秋風秋雨一剝,太陽也露出里面甜白的果肉來。
屋檐底下陳同接到陸醫生打來的電話,小陸醫生挺年輕的,二十八|九,單身青年,有車沒房,長著一張不太穩重的娃娃臉,笑起來挺甜的那種。
“陳同啊,”小陸醫生叫他,“給我發了微信人就不見了,怎麼回事兒?”
陳同這才看見微信上有挺多未讀消息,耷拉著濕漉漉的腦袋岔開腿坐在竹凳上:“剛剛洗澡呢。”
小陸醫生笑說:“你以為你是女神呢,還拿洗澡的借口搪塞我。”
陳同大大咧咧和他開玩笑:“我姿色不夠美麼,不能當你男神?”
小陸醫生笑罵他:“伢崽子幾斤幾兩啊,你還遠不夠格呢。快別皮了,打電話和你說你的正經事呢。”
陳同嘻嘻哈哈一笑,小陸醫生問他:“怎麼突然想著問我租學區房的事啊?你要租?”
陳同想了想:“你就算是我要租吧。”
小陸醫生好奇地問:“什麼叫做‘算是’?”
陳同“嘖”一聲:“你先和我說有沒有啊!”
小陸醫生在那邊笑了笑沒追問,說道:“九十月份開學的時間,學區房六七月份的時候就被租借光了,哪來的余房。”
陳同“唔”一聲:“一間都沒有了?”
“你這真是碰著巧了,我還真知道有一套房子最近要出手,就和一中挨著,走路不要五分鐘。”
陳同:“你能幫我聯系到那位房主嗎?”
“可以是可以,就是租金肯定不便宜,”小陸醫生說,“你不是說‘算是’你租嗎?你哪來的錢交房租?”
小陸醫生調侃他:“到你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金屋藏嬌啊?”
“我藏哪門子的嬌,藏個祖宗還差不多,”陳同癱著問,“就你知道的那間房子,有智能馬桶、按摩浴缸和超大屏的電視機嗎?”
小陸醫生:“陳同,我合理懷疑你放假閑出淡來了在拿我開涮。”
“沒有拿你開涮,”陳同又問,“那租金太貴的話,我能就租中午一個小時四十分鐘嗎?”
陸醫生:“你說呢?”
陳同也知道不可能,但是攔不住少年不切實際地瞎想。
陳同老實交代道:“我有個這學期新認識的朋友,他要找地方午睡。”
“午睡要智能馬桶、按摩浴缸和超大屏的電視?”
“我還沒說完呢,”陳同說,“可他是個祖宗,我怕環境太差了影響人家學習。”
陸醫生“哼”一聲,氣笑了。
陳同:“畢竟人家是個真正的天才,不像我這樣,是個假冒偽劣的。”
陸醫生說:“那我也和你直說了吧,你想要的智能馬桶按摩浴缸和超大屏電視機通通沒有。我住了五六年也沒住成個‘贗品’。”
陳同這才故作驚訝:“原來是你的房子啊!”
“嗯哼。”小陸醫生發出聲得意的鼻音。
“連智能馬桶按摩浴缸和超大屏電視機都沒有,你還打算收我多貴的租金?”陳同嘚嘚瑟瑟地說,“六七月份的時候學區房都租光了,就你這戶還沒出手,還不趕緊降價,再走個友情折扣6.8,便宜我得了!”
小陸醫生這才發覺這小孩兒之前的話就是等著這會兒來討價還價的,愈發氣了:“聽你的意思你這是早就知道我要把房子租出去了?”
“哎呀,”陳同嘚瑟地講,“做人不能太嘚瑟,我早就看見你朋友圈里炫耀的新房本兒了!”
陳同說:“其實我都不想租房,就想中午去你那睡個午覺,但這不是太不好意思麼,想著還是付點租金,其實就中午一小時的時間,我還嫌我錢白花了呢……”
陸醫生哼說:“你要說你是打算來午睡的,我還會要你的租金?你繞這麼大一個彎,我原本不打算收錢的現在都想壓榨你的錢包。
”
陳同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不就是怕你不收我們的錢,才繞這麼大一個彎來和你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