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青本意是帶著陳同這作息時間不好的一起去午休,他自己一個人就無所謂了,何況他挑剔。
陳同是個古道熱腸,嘖一聲:“有什麼麻煩的,我看就是你少爺毛病又犯了。”
蘇青倒是不遮不掩:“你也知道我挑剔。”
陳同思忖一下,蘇青這麼沒地方休息也不是個事兒,他說:“反正問一下也不少塊肉。”
蘇青沒拒絕他的好意:“怎麼就你們和陸醫生熟,他借地方給你們睡?”
陳同:“你都叫蘇青青青了,就別吃這個醋了。陸醫生是我們三個初中時候認識的。我和鍋蓋是才子巷里從小長大的,后來他家賣了老房子搬了家,才不住在一起。”
“但是金毛是初中的時候才認識的。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們撿著他的時候,他在石板廣場給人修電動車呢。那時候他個子沒有現在這麼高大,又是悶頭不愛說話的性格,爸媽放養也不怎麼管,在外面被小混混訛錢收保護費,才去修電動車賺錢。可老實了。”
“那幾個小混混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就是幾個浪里郎當的初中生,比我們大個一兩歲而已。”
“他總被欺負也不是個辦法,當時又中二又虎,我們拎著笤帚棍別著兩把菜刀去堵了他們,菜刀沒敢用怕被人搶了反殺,藏在巷子口準備拼命的時候再用,就拎著棍子和他們打了一架。”
蘇青:“然后呢?”
陳同摸了摸鼻子:“……沒打贏,挨揍了。往外跑的時候也忘了藏的菜刀了,遇見劉頭往他店里躲,然后陸醫生在里面和人吃飯呢,他朋友是個警察。
你說巧不巧,天助我等。”
蘇青無奈笑嘆,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們能長到這麼大也是挺不容易的。”
陳同都快被他揉習慣了,居然也沒在意:“我們當時不知道他是警察,看見他擒拿格斗幾招就把小混混制服了,就管他認了大哥。警察大哥指著陸醫生說,‘我不是大哥,他才是我大哥’,然后我們就和陸醫生拜了把子。”
峰回路轉曲折離奇,蘇青聽得挺起勁。
陳同說:“唉,其實當時就是隨便認認,也不走心。誰知道后來過了大半年,翻墻逃課的時候鍋蓋崴了腳,被老秦扭送到校醫室,我們才發現大哥在里面上班,而且他居然還記得我們,我們就和他重新混熟了。”
蘇青:“挺精彩。”
陳同也笑:“有意思吧?”
“有意思。”
陳同問他:“那你呢,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講來聽聽?”
蘇青想了想,沒想出什麼能和陳同這種富有市井生活氣息相媲美的過往來,那些衣鮮亮麗的展覽和宴會又無可道也,于是搖搖頭:“我沒什麼故事,要說有的話就一件。”
陳同問:“說來聽聽?”
蘇青笑說:“一直被追趕,從未被超越?”
陳同瞪大了眼睛罵他:“靠……狗賊不要臉。”
蘇青在桌上哼唧發笑,才正經說:“真沒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以前也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朋友。”
陳同也伏在桌上笑:“以前沒有,那就是現在有了?”
“是啊,”蘇青看著他,“這不是有你了麼?”
陳同有點不好意思,還把眼睛挪開了,過了會兒又轉過來:“那你以前豈不是過得很無聊。我可不相信一個有意思的人都沒遇見過。
”
蘇青想了想:“倒也有。”
他看陳同實在是好奇心強,就沒藏住:“不過他們都是有意思的大人,不是同齡人。”
陳同發出個鼻音:“說來聽聽。”
蘇青:“有一個是我嬸嬸,他這個人……很難描述,不好評價。還有一個是我媽。”
他忽然住了嘴,陳同被他吊起來又落不到實處,心癢癢地問:“你倒是繼續說呀?”
蘇青的確不知道要怎麼描述他桑野嬸嬸,但是關于他媽媽,又很難以啟齒。
陳同眼睛亮亮的看著他,這會兒隱約透露出一點不耐來,蘇青不想看見陳同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但他又的確,難以吐露實情。
蘇青很是后悔自己剛才的一時沒忍住。
猶豫半晌,蘇青決定半遮半掩地說上一些。
蘇青說:“我媽從哈佛畢業之后……”
“等會兒,”陳同震驚地打斷他,“你媽從哪畢業?”
“……哈佛。”
陳同試探著問:“哈爾濱佛學院啊?”
蘇青感覺腦袋上的黑線在倒流:“不是……就是美國的……HarvardUniversity……哈佛大學。”
陳同捂緊了胸口,夸張地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拍了拍蘇青的肩:“行了,說到這里就行了……已經夠有意思了。”
蘇青:“……”
陳同看著他,誠懇地說:“我認識的人里,沒一個能和阿姨比‘有意思’的。”
蘇河就這麼個南方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能出兩三個清華就是“村里的大學生”,哪來的哈佛畢業……
陳同低頭盯住蘇青的大腿:“我相信你是真的少爺了,你的大腿我能抱一抱嗎?”
蘇青:“……”
陳同又抬起眼來亮晶晶地看著他:“有生之年,我能和阿姨見個面嗎?”
蘇青:“……”
“蘇青青青,你看我誠懇真摯的眼神。”陳同眨巴眨巴眼睛。
蘇青看著他的模樣覺得可愛得很,又的確想繞過這個話題……
蘇青捏了捏他的臉,放低聲音:“怎麼,這麼快就想見公婆了啊?”
陳同糾結了一會兒:“如果能見著哈佛畢業的大佬的話,裝一裝小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裝也不像啊,我這麼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