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同被他說得怪怪的,也不知道蘇青在好奇個什麼,他撓了撓腦袋:“可我就是睡不著啊!”
蘇青坐下來就覺得困了,眼睛懶懶的看著陳同:“那天你去我家的時候,晚上十二點睡的,早上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起的,按你這個作息時間,四點多就起了,才睡了四個小時……”
陳同蹭了下鼻子。
蘇青:“……你睡得夠嗎?”
蘇青說話的時候溫和的,不像是劉頭勸他那樣急躁,春風和煦的,像個鄰家大哥哥。
不知道怎麼的,陳同有點心虛,聲音也沒什麼底氣地變弱:“可我睡不著啊……”
蘇青看向桌上的詞匯書:“早上除了干活和背單詞,你還做什麼?”
“沒別的了。”
蘇青往他下巴上勾了一下:“哎,你和劉頭是什麼關系?你欠他錢了?在這兒賣身還債?”
陳同偏開頭:“不是,就……關系好唄,鄰里關系也好多年了。”
蘇青:“怎麼不見你和別的鄰居走得這麼近?”
“哎呀,”陳同有些煩了,一屁股坐下來,“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講。”
他一邊說話一邊剝了巧克力,甜巧里裹了杏仁和櫻桃干,果仁的香氣里混著一小縷酸甜,配上巧克力的甜稠絲滑,口感非常好。
巧克力一入嘴同哥就愣了,把糖紙翻過來看了兩遍:“你在哪里買的巧克力?網上?上面寫的也不是英文……”
蘇青:“好吃麼?”
陳同點頭,蘇青就又遞給他兩塊:“好吃就成,你管我哪里買的呢。”
陳同拿了他的進口巧克力,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蘇青順勢又問:“剛剛問你的事兒你還沒說完呢,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講就長話短說。
”
陳同含著甜食,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松了口:“說白了就是,劉頭對我家有恩情。”
“也不是對我家,”陳同改口說,“對我,對我有恩情。”
蘇青問道:“怎麼說?”
“我奶奶之前在馬路邊上摔了一跤,沒人扶,是劉頭給背去醫院的,”陳同捻了捻糖紙,“當時我在上課,家里也沒別人,劉頭給我打了電話,我才知道出了事,那時候是個寒冬,要不是劉頭幫一把,我都不敢往下想。”
蘇青覺得奇怪:“這樣的時候不該聯系你家大人嗎?你……你父母親呢?”
陳同偏過頭去摸了下鼻子,蘇青頓時就想歪了,以為他父母“不在”了,無措地道歉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想什麼呢,”陳同打斷他的話,“他倆都活得好好的。我爸忙,天天出差,我媽……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和他離婚了,不管這些事。”
“……”蘇青不想戳他痛處,小心翼翼地問,“就你和你奶奶在家住嗎?”
“不是,最開始有我爺爺,我親奶奶去得早,這個是他后老伴。而且我爸媽雖然離婚了,但是我媽還在我家住。直到我上高中,她才走。”
陳同緩慢地說:“爺爺去世沒多久,奶奶就摔了那一回,后來中風了,半邊身子動不了,第二年就……跟著走了。”
蘇青聽著他說,視線不知道往哪放才好,不想抬頭看見陳同眼睛里的難受,落在他手上。
糖紙在陳同手里被捋動,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蘇青手心一燙,把手搭了上去。
這動作在這種正經時候顯得太過親昵,燒水壺發出滴的一聲——水開了。蘇青神思一怔,原本想握住的手動作微僵,改成輕拍兩下。
陳同手指頭動了動,看著蘇青的手也有點出神,莫名地回味起那天蘇青握住他手腕時候的感覺……陳同又慌又快地把糖紙塞進蘇青手心里:“你幫我扔。”
蘇青下意識一抓,陳同的指尖就從他掌心里擦過,男孩子的手并不細膩,帶著點少年莽撞的糙,留下的觸感痕跡太明顯,像是蝸牛爬過鏡面,留下一道黏糊糊的水漬。
蘇青覺著他心里的明鏡是擦不干凈了,但是他不敢說。
第24章 九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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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同推開他起身,倒了壺碎葉茶:“你趴著瞇會兒吧?等你醒眼之后茶也涼了正好可以喝。”
蘇青還攥著那張糖紙,有些愣怔。
陳同撥弄過他的發梢:“瞌睡傻了,快睡吧。”
他從小沙發上拎過校服外套往蘇青頭上一蒙:“早上別著涼。”
說完便拎著圍裙下樓去了。
蘇青扯下衣服來一悶頭,貪婪地一呼吸又害臊地覺得自己變態,也不敢再抱著,把校服擱在旁邊不錯眼地看,越看越迷糊,終究是趴著睡著了。
城市在徐徐鋪落的陽光里逐漸醒眼,周日氣氛閑懶,老城區的老樹上雛鳥嘰嘰喳喳。
陳同再上來的時候端著湯和面,蘇青還沒醒,他只見著一個安安靜靜的、烏黑的后腦勺。
陳同走得很輕,沒成想放碗筷的時候蘇青還是醒了,頂著滿頭的困倦看著他,眼睛底下青咕隆咚的眼圈兒。
食物的香氣好歹喚回他一點知覺,除了差點把瞌睡打進面碗之外,倒是沒有把湯勺懟進鼻子里。
什麼少年旖思都沒有了,蘇青覺得自己快死了,半躺在小沙發上癱著,舉起一只手來茍延殘喘地喊:“我想睡覺啊陳同……”
陳同嗦完粉,一邊抹嘴一邊覺得好笑:“那你回去接著睡啊,反正今天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