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金毛和鍋蓋的是雙人雨衣,兩個人都露著腦袋。
鍋蓋:“你們行不行?”
金毛:“要不然我們把雨衣換一下,鍋蓋身材小。”
鍋蓋:“哎!這主意挺好的!你不早點說!”
后邊一溜的電動車打仗一樣在按喇叭催促了,陳同不得已往外挪:“算了吧!你講得太晚了,再不走要捱罵了!我這就差一個帽子不能讓他伸頭,其實沒小多少!”
陳同看了眼蘇青,揶揄道:“委屈你行不行啊少爺?”
鍋蓋笑了聲:“這稱呼挺合適。”
蘇青笑得親切:“有什麼不行的,又沒多遠的路。”
他收傘往后座一鉆,雨衣里透出外面的光,被紅色的雨衣暈開。
校服在雨天里有點潮,昏暗中眼前是陳同韌勁十足的腰,在紅色的朦朧里有些說不出來的意味。
耳邊雨聲之外還有金毛和他們打招呼:“下雨就不一起走了吧?”
陳同喊:“膩在一起淋雨啊?各走各的吧!”
兩方告別,陳同一擰電門,小車發出一聲滋嗡,迎風進了雨里。
頓時蘇青耳邊除了雨再沒別的聲音。
在背后聽陳同說話有些模糊,他說:“你靠我近點,扯著后背的雨衣,別淋上。”
蘇青沒敢坐近,更沒敢碰陳同的腰,他身高腿長地蜷在雨衣里根本遮不住,校服褲子已經被雨打濕了,后背也沒管。
眼前的顏色在一盞盞路燈之間變幻,雨衣很薄,里面都像是沁出了水漬,涼涼的。
除了眼前的一截兒少年的腰也不剩了別的什麼。
走到半路上雨突然變大了,砸在雨衣上響個不停。
塑料雨衣的氣味讓蘇青有些頭暈,他喊著問:“陳同你作業寫完沒?”
同哥正在過馬路,吃了滿臉的雨水聞言糙毛:“有病病嗎半路上問這個!”
蘇青繼續喊:“數學最后一道大題第三問你寫出來沒有?”
陳同煩悶地說:“沒有!”
然后聽見身后那個白切黑的新同學笑:“我寫出來了。”
陳同心里吐槽,因著雨太大,閉上嘴不再說話。
電動車開進單元樓的時候,臉上的雨貼著鬢角帶著濕漉漉的潮,有種缺氧窒息的感覺。
蘇青從后面鉆出來的時候猛地吸了口新鮮空氣,喘了一聲。
陳同臉上全是雨水,他抬手抹了把臉,臉上的顏色捋均勻了,顯得一雙眼睛分外好看。
陳同把蘇青一瞟:“你褲子全濕了啊。”
“沒事兒,”蘇青扯了扯腿上濕淋淋的褲子,“雨太大,你干脆別走了。”
他摸出袋紙巾,抽了一張把陳同的臉一抹:“我給你講第三問那道題。”
第16章 九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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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同愣了下:“不好吧……你家人……”
“沒有,”蘇青說,“這邊的公寓只有我一個人住。”
“喔!”陳同眼睛很亮,“有點酷啊蘇青。”
蘇青上手把他脖子下的雨衣結繩給松開:“你臉上不難受嗎?”
陳同回頭看了眼外面的雨:“就一條街,忍忍就回去了。”
“反正明天早上也是我們一起走,你給你家人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雨滴從陳同濕漉漉的發梢上滴下來弄得臉上有點癢,他干脆扯掉雨衣,咧嘴一笑,小酒窩非常驕傲:“我也一個人住。”
蘇青抿住翹起來的嘴角:“哦……那你也有點酷啊陳同。”
陳同往他肩上捶了一下。
蘇青笑著揉揉肩膀:“走吧,上樓去。”
電梯直通住戶,陳同進門的時候眼睛轉了一圈百來平的房子:“喂,蘇青,你不會真的是誰家的少爺吧?”
“是啊,被掃地出門的少爺。”蘇青半開玩笑地回應他,進門脫了鞋,非常個性懶散地腳尖一勾,球鞋翻了個跟頭,一正一反倒在地上。
濕掉的褲子也沒脫,蘇青赤腳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挖了兩瓶可樂:“殺精汽水你喝不喝?”
陳同把自己的鞋在他邊上擺好,翻了個白眼:“我可以說不嗎?”
他臉上還是濕漉漉的,抹了兩圈也沒抹明白。
蘇青把冰可樂貼在他臉上:“你就不會拿張紙?”
“真不會招待客人啊,一上來給殺精飲料就算了,都不能讓我洗個臉?”
蘇青把找出來的T恤和運動褲往他臉上一扔:“洗澡水給你放好了小二貨。”
陳同翻翻找找,蘇青給他的衣物里好像并沒有內褲,同哥小臉一紅,打算今晚當個不干凈的臟臟。
繞了幾圈才從蘇青的“單人公寓”里找到了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的時候陳同看見了里面超大的豪華浴缸:“……”
他褲子褪了一半,手肘撐在膝蓋上此刻在思考人生:
思考他在當垃圾分類監督員下班回家之后用涼水沖澡要搓半天的勞累;和蘇青啥事兒不用干出門用導航會走錯地方,等四十分鐘吃一盤一百二軟妹幣的炒青菜,回家之后不僅能喝冰闊樂還能用這個豪華浴缸泡澡,甚至享受一下牛奶紅酒浴的奢華生活之間的差距……
難怪蘇青的皮膚看起來那麼白那麼好那麼光滑……像個小白臉似的。
陳同看了看自己被曬黑的小臂,又撩起袖子看了看肩膀上的顏色,自言自語地說:“……要不是曬黑了我也挺白的……”
他在馬桶上坐累了,提了提褲子準備擦屁股,然后發現這個超豪華的衛生間里沒有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