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號叫金毛的男同學并沒有一頭金毛,板寸黑發話挺少,抖抖手里的T恤:“找到了。”
“那我先穿你的,”鍋蓋也不避諱,直得像個基佬,“我只找到了我的褲衩。”
金毛把手里的上衣扔給他,自己又拿過了一件。
兩個人趿著拖鞋穿著運動款的五分褲,罩了件T恤就拉倒。
鍋蓋摸到廚房里來,從案板上順走一塊白蘿卜,生的就這麼咬了一口:“同哥要幫忙不?”
陳同顛勺呢,一邊叫他做事:“把青菜洗了。”
鍋蓋屁顛屁顛跑到門口喊:“金毛!洗菜!”一邊靠著墻抖著腿對陳同說:“這蘿卜挺甜。”
陳同白了他一眼:“就你空手等吃。”
鍋蓋嘿嘿笑了兩聲,陳同沒好氣地安排他:“那你去切肉。”
鍋蓋小臉一垮,又叫金毛:“金毛!切肉!”
金毛把水盆踢給他:“你洗菜。”
鍋蓋叼著白蘿卜塊兒:“行叭。”
洗完菜他又閑了,又薅了一塊蘿卜,翹著小拇指邊啃邊說:“哎呀,同哥你不去參加暑期班真的太明智了,我都要被折磨死了。”
陳同把菜添出來,沒工夫聽他抱怨:“添飯。”
鍋蓋叼著蘿卜看向金毛還沒喊出口,金毛拿了三個碗:“行,我知道了,我添飯。”
鍋蓋笑嘻嘻幫陳同去端菜,一邊繼續啰嗦:“哎呀,暑期班煩死人了,天天都做競賽題,我又做不來!太折磨人了!”
“先曉得我也不報什麼競賽向夏令營,報個鬼啊,之前說報競賽班就不用參加暑期班,誰知道后來你和宋美麗打什麼全班平均分上120就不上暑期班的賭,現在沒報競賽班的不用上暑期班,報了競賽班的反而要跟著一班上暑期班。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搞我。”
鍋蓋把菜一放,坐在桌邊開始撒潑:“我好命苦啊——”
金毛端了飯來擱在他面前:“吃飯。”
鍋蓋抹抹不存在的眼淚爬起來狼吞虎咽,吃完晚飯自覺去洗碗:“話說你不在我身邊我都沒地方和人講八卦。”
陳同把案板刷了,一邊豎起耳朵:“你又聽了什麼八卦?”
“嘖嘖,”鍋蓋吧唧一下嘴,神神秘秘地說,“五班轉來了一個關系戶,好像是校長的什麼親戚,空降選拔班。”
陳同把案板掛起來順手擦了下桌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是啊,人家關系戶多好,上課睡覺,考試請假,最近好像就直接不來了,居然都沒有老師說他,你說這可氣不氣人!”
鍋蓋把洗碗布一摔,又在陳同的眼神里慫唧唧地撿回來,搓了搓晾起來。
鍋蓋:“我也想當關系戶!”
金毛掃完了院子,這會兒背著書包站在廚房門口:“睡一覺夢里什麼都有。走了?”
鍋蓋苦了臉,背上自己沉重的小書包沖陳同揮手:“同哥,我們回家去了啊!”
陳同把他們送到門口:“滾吧。”
金毛朝陳同揮手:“同哥明天見。”
鍋蓋抹了眼淚鼻涕:“我等著開學了你來拯救我啊!”
陳同踹他一腳笑罵說:“快滾。”
中午吃得太晚,晚飯蘇青也不想好好吃了,準備再晚一點吃宵夜。
他那位野舅舅之前在電話里問他:“你戶口轉到你表叔名下來了你知道嗎?”
蘇青:“……知道。”
桑野嗤笑了聲:“不管是你的那個蘇家還是你表叔的那個林家,都是翻臉不認人的主,做事也絕。你學籍也一塊過來了,高考也要在蘇河考,回不了北京。
”
蘇青:“嗯。”
“國內升學考試就這個鬼樣,這邊壓力比北京要大挺多,你不能仗著以前有幾分成績就……”
“嬸嬸。”蘇青打斷桑野的話。
桑野還在享受演繹苦口婆心的家長角色呢,被打斷了也不惱:“嗯?怎麼了?”
蘇青嘆了口氣:“我沒說不好好上課。”
桑野:“那你逃課?”
“他們班進度太慢,聽著沒意思。”
第4章 八月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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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野年輕時候就不是個正經念書的玩意兒,雖然腦子好使成績還行,但沒有在學業方面這麼狂過。
他被蘇青一句話哽住,半晌才“嘿”了一聲,拖著調子找自己老公喊:“林烝,你這侄子我管不了啦!”
蘇青被他一嗓子嗷得發懵,沒體會過戀愛酸臭味的乳臭未干的小鬼不能理解這種撒潑式的無賴,電話很快被他表叔林烝接過去:“喂?”
“四叔……”蘇青下意識清清喉嚨,和他表叔比起來,其實他在桑野面前更放得開。
林烝的問話就非常直接了:“你還想出國嗎,申請國外的大學。”
“……已經不想了,”蘇青皺著眉頭,斟酌一下補充道,“至少這幾年不想,本科就打算考國內的學校。”
林烝的聲音里帶著些強硬的逼迫:“考國內哪所學校?”
蘇青沉默著沒說話,林烝就在那頭等著他。
半晌無言,叔侄兩個都有些冷硬,電話那頭桑野笑嘻嘻地破局:“別給小孩兒太大壓力。”
蘇青抿了下嘴唇:“我不是小孩兒了嬸嬸。”
桑野仍舊笑嘻嘻的:“我知道,你和我說過了啊,來蘇河不就是因為你打算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做主麼,別聽你叔叔那麼干巴巴地問你,自己有決策就好。
”
桑野把林烝趕去給他削蘋果,一面對蘇青說:“你在的那個五班之前我就聽朋友說過,蘇河一中前五個班都是選拔班,從中考成績里撥出前邊一部分學生組的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