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和蘇青兩個人不帶腦子地也跟著看了一會兒,沒看明白,但是肚子緩過來了。
蘇青喝完了花生豬心湯,兩個人又吃了一份燒麥,最后才上的甜湯。
難怪之前沒拿出來,這甜湯是涼的,冰糖雪梨特別解膩,他們兩個分著吃了,最后還有點意猶未盡。
付錢的時候陳同都撐著了,摸著肚子自言自語地嘀咕:“我是豬嗎我……午飯吃兩頓。”
蘇青在他后邊兒笑,劉頭老婆也笑:“這個年紀的伢崽吃多少都不算多。”
等他們走出店門,外面的熱浪往臉上一撲,兩個少年人又耐不住熱,跑到旁邊便利店里買了兩根雪糕。
陳同的手機震震地響,微信上羅哥給他轉了這幾天替班的錢,按三百轉的。
陳同嘿嘿笑了兩聲。
蘇青:“笑什麼呢?”
“沒什麼,”陳同原本不想講,但是少年人又有些忍不住,“我當巡檢員是給人替班,之前說好的三百一天那人突然變卦只給我二百五,說什麼給他家兒子添奶粉錢,氣死我了。”
蘇青舔著雪糕:“那你還笑?”
“當然笑啊,我給他老婆打了個電話,問他們家是不是真的差那個奶粉錢,是他真的賺不到奶粉錢還是想填自己的小金庫,”陳同晃了晃手機,“這不?老老實實給我按三百打過來了。”
蘇青比了個大拇指。
陳同嘿嘿地笑。
站在樹底下,香樟樹被曬出木香,透著綠葉子的一點點青澀氣息。
兩個人走出才子巷,走到狀元路上。
陳同:“到這兒了你該認得回家的路了吧?”
“知道,”蘇青之前走過一遍,這會兒知道怎麼走了,往對面遙遙一指,“我就住在那兒。
”
他們背靠著南城老巷,狀元路那頭是花里胡哨的現代都市,購物中心高聳著,背后是商業小區。
陳同朝蘇青擺擺手:“行,那我就不送你了,有空來找我玩兒啊。”
蘇青笑著說好,兩人揮手告別。
電梯門剛開,家里的冷氣鼓足了勁兒地把他團團圍住,蘇青一邊脫衣服往衛生間走,一邊看手機。
他嬸嬸問他吃了飯沒,蘇青沒壓住嘴角:[我和那個小帥哥一起吃的飯。]
他嬸嬸:[……厲害了我的侄兒,下手夠快的。]
他嬸嬸想要撥個電話過來,蘇青先跑去沖了個澡。
回頭濕漉漉著頭發講電話,空調開到15度,蘇青裹了個薄毯坐在書桌前邊兒。
電話那頭先傳來一聲不正經的口哨。
蘇青笑著喊他:“嬸嬸。”
“叫什麼嬸嬸,說了好多次了,叫舅舅。”
“我哪來的舅舅,”蘇青笑說,“叫你嬸嬸又沒叫錯。”
“嘖,野路子來的舅舅,可不是野舅舅麼?”桑野在電話那頭笑,“我一個大男人整天被你叫嬸嬸,很奇怪的好不好?”
蘇青:“行吧。”
“你還委屈上了,”桑野笑著問他,“怎麼樣,和小直男吃飯的感覺?”
蘇青:“能有什麼感覺,沒什麼感覺,就是隨便吃了個飯。”
“哦——我看那小孩兒也是學生吧?住在臨河區的大部分都在蘇河一中上學,你沒問問人家哪個年級哪個班?”
“沒問,”蘇青如實說,“舅舅,我可沒想早戀——”
“那怎麼了,”桑野理直氣壯地說,“我跟你一個年紀在國外都談了好幾次了。”
蘇青簡直對這位沒臉皮的長輩沒轍:“你也不怕我表叔聽見。”
“聽見就聽見,他還能拿我怎麼辦啊,誰讓我十七八歲的時候他沒找著我呢……”電話那頭傳來另一位男性低沉的兩聲咳嗽,帶著笑的,桑野不著調的口吻不動聲色地變了變,“何況我這不是和你開玩笑呢麼?”
蘇青嗤嗤地笑:“被我叔發現了吧?”
桑野清清嗓子:“行啦,不和你鬧了,說正經事。”
桑野:“你轉學的時候在這邊填的家長的聯系方式是個空號?能耐啊!”
蘇青也不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事我還能不知道嗎?你進蘇河一中的頭一天我就托了朋友在學校里有什麼事照看你一下,你可好嘛,上個暑期班,上三天的課,睡三天的覺,請五天的假,現在是放棄抵抗,直接逃課了?之前我都不知道,剛剛你班主任聯系到我這里來了。”
蘇青抿了下嘴:“這個什麼暑期班沒意思。”
桑野給他氣笑了:“那你說什麼有意思?”
“什麼都沒意思……”蘇青靠在椅背里,說話聲頓了頓,今天他碰見的那個陳同倒是挺有意思的,不過他沒說。
放學時候西曬亮成金紅色,鼻尖上的汗都被陽光涂成了金色的。
門神像被拍得嗙嗙響,陳同拎著菜勺喊了聲:“來了!”
一開門,小個子鍋蓋頭第一個鉆進來,往鐵皮風扇前邊一站:“哎呀鬼天氣,熱死爸爸了!”
陳同往廚房去繼續炒菜,后頭高個子男生也走進院子里,在壓水井那塊兒抽了點水。
鍋蓋從風扇前頭跑過去,吱哇亂叫:“金毛你看這熱的,第一泵水都是燙的!”
男生脫了鞋在透涼的井水底下沖腳,又接了兩盆水脫掉上衣,把前胸后背都擦了一遍。
鍋蓋喊:“同哥!我上次放這的衣服還有嗎?”
陳同隔著個小院子和他對喊:“衣柜右邊!”
鍋蓋翻了兩回沒找見:“右邊哪有?”
他推了推身邊高大的男生:“哎,金毛,你找到衣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