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潯風將手反扣在周靄掌心,雪在他們掌心被壓成水,他一邊幫周靄調整身體重心,一邊捏了他的手指說:“今天給你當教練,教練不讓你摔。”
昨天晚上睡覺前陳潯風逗了周靄,他那時說在雪地里摔兩跤就什麼都會了,但今天教著周靄滑雪的整個過程里,他完全沒讓周靄的上半身接觸到地上的雪。
滑雪不難,穩住身體的重心掌握些簡單的技巧就能順利滑起來,周靄學得尤其快,他跟著陳潯風滑下第一個斜坡時就已經有了基礎。
他們換著坡度和高度滑,陳潯風始終在周靄旁邊,風迎著他們的臉吹,周靄順著雪道的上下弧度放松自己的身體,有時騰空有時減速,他的視角余光里,永遠有道紅色的身影。
陳潯風身上紅色的沖鋒衣是周靄給挑的,沒幾天就是今年的春節,所以周靄給他選了件少見的紅色,他想讓陳潯風沾沾年節的喜氣。
有時周靄也感到自己的矛盾,他從來都是唯物主義的,但在陳潯風的事情上,他相當的唯心,唯心到迷信的程度。
他們滑停在處平地,陳潯風湊近用手抹了下周靄的額頭,問他:“出汗了,爽嗎?”
第86章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強的刺眼,天藍地白,吹過他們的風又干又涼,周靄穿黑色的沖鋒衣,眼鏡下露出來的半張臉很白,他微微仰著頭看陳潯風,風將他微潮的額發吹起來幾縷。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陳潯風與周靄臉對著臉,只要陳潯風看見周靄,他就想要去靠近周靄、去碰觸周靄,陳潯風的喜歡是種抑制不住的情緒,包括現在,他的手從周靄額頭滑向他后腦勺,他的手不愿意離開周靄,他搓著周靄腦后冰涼的短發,問他:“爽不爽?”
可能是運動的緣故,周靄的唇色要比平時淡,他的唇角輕動,像是個淺淡的笑,然后他拉著陳潯風轉頭,去看山頂上最陡峭的雪道。
雪場的排布像是座并不標準的金字塔,越往山上走,難度系數越高,分布的人也越少,山腳底層是最平坦的雪地,集中了場地上最多的人,山頂端則是看起來就陡峭危險的高級賽道,他們入目所及,遙遠的山尖上幾乎只有稀稀拉拉的兩三個人。
陳潯風收回目光看周靄:“那就去試試?”
他不阻攔周靄,也不會勸阻諸如危險之類的話,勸阻本身已經是種限制,前面20年周靄都被限制在各種冰涼框架里,他過得太收斂,所以現在的每一天,陳潯風都在帶周靄“放”著過,在他這里,周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吃的東西他們下頓就吃,想去的地方明天就一起去,想做的事情他們拉著手去做。
他寶貝著周靄,但周靄不是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周靄是個健康的男孩、周靄同時也是個年輕的男人,周靄有強大獨立的心智、有清晰的認知和規劃、他有能力有魄力,周靄想去哪里都可以去,陳潯風只會陪著他。
陳潯風不勸阻危險和小心,因為他不會讓周靄受傷。
他們坐在上山的索道車里,隔著透明的窗玻璃,周靄側頭垂眼,安靜的看高空下的雪地,索道車吊得太高,地下的人隨著距離變得越來越小。
車內空間不大,周靄聽見耳邊有道清晰的拍照聲,他轉頭看身邊的陳潯風,陳潯風已經收好手里的相機,他邊將相機裝進包里,邊看周靄一眼,說:“偷拍你。
”
車內外溫差大,窗玻璃上結了層水汽,周靄用手輕輕擦了擦那層遮擋視線的霧氣,陳潯風靠在滑雪板上說他:“真是半點不怕高啊?”
周靄轉身將手攤開遞給陳潯風,陳潯風拉住周靄,順著他的力氣一步跨過去,他和周靄穿很厚的衣服,靠在一起看窗外景象,但是他不怎麼專心看風景,他只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周靄說話,他問周靄:“喜歡高還是喜歡雪?”
周靄手肘擱在陳潯風膝蓋上,聽見陳潯風的問題,他看一眼陳潯風身上的紅外套,只用手指輕輕點了點玻璃窗戶,他也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因為比起單純的喜歡高空或是白雪,他更喜歡此時此刻,他不偏頗,他喜歡此時此刻的所有。
吊車在高處不明顯的晃了下,周靄背靠冰涼的車窗玻璃,他的后腦勺被陳潯風控在手里,陳潯風蹲在他面前,他仰著頭與陳潯風親在一起。
車廂內空間狹小,周靄感覺他們仿佛親出了許多潮熱的霧氣,霧氣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只能看清楚離自己最近的陳潯風的眼睛。
分開后他靠在陳潯風肩頭平復呼吸,陳潯風的手往下,隔著衣服摸到他左.胸,他笑了下說:“摸下,剛剛過最高點,心跳有沒有加快?”
周靄的視線轉向窗外,才注意到他們已經在順著索道往下滑,并且即將就要到達落地點,他不知道他們剛剛滑過了最高點,甚至他現在才遲鈍的察覺到失重感,所以他心跳的變速也必然不會是因為高度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