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路燈越暗,來往的人越少,身后囂張的腳步聲也就越明顯。
周靄不著痕跡的加快了自己的腳步,但身后幾個男生反而開始走的慢慢悠悠,像是胸有成竹,看準周靄已經沒有逃出去的可能性,他們甚至在后方吹起了下.流的口哨。
馬上就要到這條死路的盡頭,目之所及是路盡頭高高的墻體,但周靄突然轉了個彎,他的身形快速融入了旁側的一棟樓里。
這一片都是老城區的老樓,老樓建的高,也沒有電梯,每一階步梯都修得高又窄,幾個男生不急不慌,邊順著樓梯往上走,邊拆了旁邊破舊的欄桿拿在手上當作武.器。
“這小子是慌不擇路了,往死路跑?”有人在嘲諷的笑。
“沒見過這麼蠢的,逃命往高處逃,等會他腿斷了怎麼下來啊哈哈哈草,高材生的腦子只用在學習上嗎?”
“這樓梯修的真他媽小氣,走的老子好暈啊。”
一群人順著樓梯不停的旋轉向上,直到9層天臺,幾個人都被繞的有些眩暈,隔著天臺和樓梯連接處,是一扇半開的鐵門,他們看見里面藍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領頭的高個子很不耐煩,他重重推開破舊的鐵門:“沒想到你一啞巴還挺能跑?”
天臺上的半塊墻體暫時遮擋視線,他們如同氣定神閑的去捉那只甕中的鱉,慢慢繞過去:“別躲了小啞巴,我都看到你了…”
但轉至視野開闊處,目之所及卻只有一根細長的晾衣鐵絲,鐵絲上掛著件六中秋季特有的藍白長袖校服,天臺上風大,校服吊在鐵絲上,正在隨風飄蕩。
除此之外,空曠的天臺上再無其他。
“操——”領頭的人迅速回頭,但他們進來的那扇鐵門突然在他們眼前重重的闔上了,他們都清楚的聽見了門外鎖匙撞擊的脆響。
“操!你給老子把門打開。”鐵門被人從外面重重推拉,在寂靜的樓道里哐當作響。
周靄提起旁邊的書包,慢慢的往樓下走。
身后的鐵門響聲混合著男生們的謾罵,周靄將聲音甩在身后,轉頭上了隔壁那棟樓。
老居民樓修建的緊湊,周靄陡一出現在隔壁樓頂,那群扒拉著鐵門的人就迅速察覺到,然后轉換了目標。
天臺上風大,將周靄的頭發全部吹起來,頭發隨風繞成柔軟的弧度,他身上的校服短袖也被風吹起漂浮的波浪,他的臉在月光下被映的幾近剔透,額際有一滴被風吹干的汗。
周靄站在風里,書包放在手邊的凳子上,平靜的看向對面那群人。
“你是不是找死?”那些人站在天臺的邊沿上,隔著樓宇間長達兩米的空隙,兇惡的問。
“不想死就快點滾上來給老子把門打開!快把鑰匙給我們!”
“哥,他是個啞巴,你跟他說的懂嗎?”
“他啞巴他腦子又沒問題!”
“那誰說得準?那誰不是說他…說他精神有問題,說他不正常嗎。”
“我看你腦子才有問題,精神有問題怎麼他媽的考第一?”
周靄站在月光下,看著他們的焦急暴躁,慢慢像是欣賞夠了,才從包里拿出紙筆,他低頭在草稿紙上寫了兩個很大的字,然后舉起來,展示給對面的人看。
紙頁上兩個大字——“胡成”,因為是筆畫相當簡單的兩個字,所以對面的人在晦暗的月光下也能看清楚字體輪廓。
周靄只是舉起了這張紙,并沒有多做別的,對面的人就急促的否認道:“胡成是誰?我不認識,”他回頭問身邊的人:“你們認識嗎?誰認識胡成?”
一群人搖頭。
周靄的手心里捏著一枚鑰匙,鑰匙在月色里泛著銀色的光。
那個人看見這把鑰匙,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然的笑了下:“你想知道是誰讓我們來弄你?那你直接問啊,反正說了也沒事,畢竟在你們六中,這也不是秘密。”
“陳潯風你認識嗎?”那個男生前伸脖子,像是要拉近他和周靄的距離,他說:“就是他,是他找我們來收拾你,他在你們學校作風挺囂張啊,他看不慣你你居然自己都不知道嗎?聽說…有人只是在他面前提了一句你,他直接發火砸人啊,看來他還真是…很討厭你啊。”
天上逐漸飄起細碎的雨,周靄低頭往書包里裝紙筆,他上來一趟也只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驗證結束,他就不想再浪費過多的時間,準備直接離開。
走前,對面的人急了,紛紛吼他,周靄像是想起什麼,微微用力將手掌心里的鑰匙拋到對面樓頂去,然后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天臺。
走到下樓的樓梯上,他仍舊能聽見那些人遲緩的反應——“哥,鑰匙、鑰匙,靠,我們從里面怎麼開門啊!”
周靄再走回到剛剛那個交錯的路口時,雨已經下大了。
他很不喜歡淋雨的粘膩感,所以他抬頭望了望四周的方向,準備找家便利店買把傘,畢竟這里離家還是有段距離。
“周靄!”突然的,有道男聲焦急的從遠處叫他的名字,男生的聲音掩蓋在雨幕里,顯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