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許多聲音,全都在大聲叫讓周靄冷靜點,讓他松開。
最后有個女孩帶上哭腔,在旁邊尖叫道:“周靄你真的快要把他掐死了!班長在哪啊,找不到班長你們就去找秦老師啊,鬧這麼大也瞞不住啊!周靄都瘋了!”
周靄冷靜的不同尋常,他就在這瞬間松勁,然后被人扯開右手。
胡成的脖子上出現紅色的掐痕,他飛快從桌子上坐起來,然后發出驚天動地的嗆咳,許多人趕緊將周靄和胡成分開,周靄彎腰撿起掉到地上的情書復印件,就要離開教室。
他走前旁邊有同學稍微攔了攔:“周靄你…你要去哪?”
周靄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表情還是無波無瀾,完全看不出來上一秒他差點結束一個人的生命。
那同學被他的眼神一掃,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你…你還想干什麼?”
周靄在原地頓了半秒,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從兜里掏出來好幾張紅色的鈔票給了面前人,然后就直接離開了教室。
那人抓著錢半天才反應過來,把手上的一疊錢遞給還在咳嗽的胡成手里:“這個,應該是小啞…周靄給你的醫藥費。”
胡成臉上還有刺激后的生理眼淚,他看著錢冷笑一聲,嘶啞著嗓子道:“老子…一定要搞.死他。”
周靄直接進了洗手間去洗手,手上黏附另一個人的體溫和體.液,讓他覺得非常惡心。
涼水一直沖刷著手掌心,直到將手掌的溫度沖掉,手心徹底變得冰涼,周靄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剛剛胡成的血液透過皮膚,急速又狂躁的撞擊自己的掌心,試圖從他手里獲得生機,那種感覺仍舊揮之不去。
這并不是靠涼水就能洗掉的觸覺記憶。
周靄對著鏡子,慢慢將這只手卡上了自己的脖子,手掌冰的刺人,皮膚底下的反應更加劇烈,周靄只看著鏡子里自己的眼睛,他慢慢的使力。
直到頭頂的突然響起震耳朵的鈴聲,周靄一瞬間恢復五感,他深呼吸后松開手,他撐著洗手臺喘.氣,耳朵里聽見外面班長催促著去操場,下節課是體育。
體育課過半,自由活動的時候,周靄翻墻去了后山,早上來過一趟,他這次并沒有帶食物,但那些貓貓狗狗察覺到動靜,仍舊涌過來蹭他的腿。
周靄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抽根煙,煙霧吸入肺腑,能短暫的讓他的上肢乃至整個大腦麻痹,他喜歡這種感覺。
周靄有時候也在想,自己為什麼不能真的變成提線人偶,沒有思想也沒有情緒的人偶,那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皆大歡喜。
后山背靠著校內的籃球場,此時正值上午最好的時候,球場里的哨聲和尖叫喝彩聲不斷。
這面隔開的墻壁像是劃開兩個次元,那邊是熱鬧與喧囂,這邊是死寂與沉默。
周靄靠著墻壁,坐在墻面傾斜下來的陰影里,慢慢的看著煙霧從指尖升騰。
磚瓦墻薄,所以一墻之隔的喧囂聲音能夠清晰的傳進他的耳朵里。
“今天好猛啊,潯兒哥!”有男生的聲音笑著說。
周靄垂了垂眼皮,一口煙停在嘴里,半天沒吐出來,他的眉心跳了跳,為什麼會這麼巧。
緊接響起的男聲,直接印證了這種巧合:“滾,別動手動腳。”
陳潯風的聲音里帶著清晰的喘.息,像是剛從球場上下來,又有點心不在焉的冷淡。
周靄突然就想起來小時候的陳潯風,那時因為頻繁打架,陳潯風臉上總掛著傷,他頂著一張傷痕累累的臉,每天巴巴的盯著自己,緊緊拽著自己的手,在旁邊說許多許多的話。
那個時候許多人覺得他們怪異,一個像油田一點就炸,兇狠的打起架來老師都拉不開,一個就像是一汪死海,怎麼也悶不出一句話給不了一點反應。
“你說什麼?”陳潯風的聲音冷感的有些特殊,周靄總能捕捉到,他皺了皺眉,準備起身離開這個地方。
周靄滅了煙,耳朵里聽見的是更遠處的一句猶豫男聲:“…我說,長的再好看、成績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個啞巴…啊!”
男生尾音里那句嘶啞驚叫被一聲巨響掩蓋,帶動的周靄心臟都突兀的跳錯一拍,籃球騰高,彈性使它再次重重撞擊地面。
周靄聽見了江川崩潰的聲音:“我靠,潯哥,別沖動別沖動,你才打了那誰,你還在觀察期呢!現在打不得啊!這麼多人看著呢!”
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消失,像是突然被人撈了起來,陳潯風的聲音離得很遠,周靄恍惚能辨出,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把你那破嘴閉緊點。”
第5章
周靄進班的時候,教室里的喧囂一瞬間就消失了。
上午他當著眾人的面,差點掐死胡成,那場面班里人都看得清楚,也被他們記得深刻。
盡管在平日里,1班的學生各種小動作不斷,甚至發展到大規模的孤立、欺負、言語欺.辱周靄,但對于16、7歲的高中生來說,周靄上午的那一出手,還是太過狠辣。
尤其1班學生大多成績優異,社會經歷單純,他們的惡劣還歸屬于校園的象牙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