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原來這祁九坤果真并非常人,而是也曾師從五派之一,尤以醫術名揚江湖的浮門,據說在浮門輩分極高,如今已退隱江湖多年,五年前云游至司韶令同村,幾乎與司韶令一前一后居于那里。
大抵因著江子溫在他的破爛醫館里曾住過一段時日,他一聽說江子溫中毒的消息,便動身趕去探望,順便——在北州王庭大搖大擺吃起了白食。
還連吃帶拿。
江惡劍離開的時候,他正琢磨著把蕭臨危那一條受冷落已久的黑王蛇蠱“烏玨”偷來制成藥材,也不知被蕭臨危發現了沒有。
目前看來,他身上倒沒帶什麼其他東西。
所以千里迢迢,就為送瓜?
且他懷里這顆圓咕隆咚的碩大寒瓜,難不成是苦籠所種?
厲云埃真的帶坤奴們將此解暑稀物種了出來?
腦內一團嘈亂,江惡劍也是生出了諸多疑問,不知從哪里問起。
但最為重要的,仍是心念一動間,他知道,此情此景,祁九坤簡直是天降救兵。
他和無歸都不便近司韶令的身,這精通醫術又身手深不可測的祁九坤,豈不是最令人放心的托付之人?
便目光閃爍間,江惡劍已沖他開口道:“堂主昨晚留宿在這位鬼門右使的房內,但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瓜就不享用了,你自己順著這條路——”
誰知江惡劍算盤打的響亮,祁九坤卻徑直把瓜往他身前一扔,迫使他下意識接住。
“這是他那手腳不利索的大哥親自種出來的寶貝,特地讓我一個老頭子不遠千里帶來給你們吃,”說著他竟也看了同樣滿目拒絕著同去的無歸一眼,“啊,還有你。
”
“你就是什麼鬼門右使?那他大哥交代了,這瓜也有你的份兒。”
“……”無歸一怔。
“愣啥?走吧!”
祁九坤把沉甸甸的瓜一轉到江惡劍的手上,頓時渾身輕松,嘎吱活動幾下手腳,一手抓住一個,趁他們不備,猛地施展輕功。
江惡劍二人倒也并非完全不能脫身,但都免不了顧及這瓜的來之不易,生怕掙扎中給摔破了,稍一遲疑,便錯過最佳的掙脫機會。
“司韶令!”
便將二人一起推入屋內,祁九坤為防他們跑了,一點也不客氣地堵在門前大聲招呼。
正倚床閉目的司韶令聞聲皺眉抬頭,見到祁九坤的一剎面容僵住。
雖也有驚訝,卻看得江惡劍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怪異的念頭,總覺得司韶令的眼神不似在單純看一個分別多日的大夫。
“你怎麼來了?”只聽司韶令又很快斂神地陰沉開口。
“我咋不能來?”祁九坤叉腰伸出一手,“你這段時間又欠了我多少藥丸子錢了?當上這富貴的堂主,還不速速還給我。”
“……”江惡劍愕然,萬萬沒想到祁九坤是討債來了。
“沒錢,”更不可置信的,是司韶令立刻趕人道,“你不如去找我大哥要,叫他先替我墊上。”
“屁,他藏那幾個錢,還不夠買我半顆藥丸子的,你嫂嫂又怪嚇人的,我可不去。”
“……”司韶令頓了頓,卻像懶得揭穿他,這回干脆無情道,“那是你多管閑事,我從來沒讓你做這些,你若有不滿,就快些回南隗。”
“……”不知是不是錯覺,江惡劍聽這話莫名有些刺耳,連厚臉皮的祁九坤好像也被噎了一下。
“嗤,”沒想到祁九坤隨后又一笑,“想賴賬?那我可真不走了。
”
他說著竟一屁股坐在地上,轉向皆不知所措僵立原地的江惡劍二人:“你們倆,快坐下吃瓜——”
“出去。”
然而司韶令又打斷他道。
祁九坤不搭理他,盤腿一邊聚起掌風欲將瓜一劈兩半,一邊碎碎念念道:“就不走,有本事把我轟出去——”
“江惡劍。”結果司韶令再一開口,已是目光燙人地面向江惡劍。
那聲“出去”顯然是對江惡劍所說。
江惡劍倒無意外,但腦袋像有千斤重,并未與司韶令對視,便沉默地縱身一躍。
直接踏在祁九坤頭頂破門而出。
“……”
祁九坤錯愕間,身體卻先一步反應,就在江惡劍動身的同時,那麼仰身滑向后方,一把拉住江惡劍的腳踝,連拖帶扯地給人拽回了屋內。
江惡劍沒想到對方如今不加掩飾,武功有如此之高,重重摔在地上,再欲起身,門已再次被堵死。
“我說怎麼一大早盡說讓人上火的話,”而祁九坤朝江惡劍擠眉弄眼,“跟我說說,你又咋招惹他了?”
“……”江惡劍離去未遂,受不了司韶令的視線,只得硬著頭皮拔劍,“你讓開——”
“我已將他休了,你讓他走。”
而心下一冷,終究還是聽見司韶令解釋道。
“休了?”
卻不待江惡劍開口,祁九坤破音的一聲驚呼響起。
本躍躍欲試離開的無歸也嚇了一跳,不明白昨夜這兩人又發生了什麼。
“你把他休了?”
祁九坤又重復地問司韶令,吹胡子瞪眼。
隨即也不等司韶令回答,在江惡劍驚愕中,見祁九坤竟“咣當”躺地上打了個滾兒,從未如此撒潑道。
“我不同意!”
第150章 啞巴
祁九坤這一通撒潑打滾屬實讓江惡劍有些摸不著頭緒。
他與對方其實也就幾面之緣,且自己待他不曾有什麼特別之處,為何他對他們的婚事這般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