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心知,以鳳毓的多疑,他若直接咬定就是江盈野所為,反而會適得其反。
“你誤會了,”便迎著鳳毓明顯不信任的兇眸,司韶令再次否認道,“這些痕跡與寨主沒有關系——”
“是他!”果然聽鳳毓立刻咬牙道,“除了他,這寨子里誰能動得了你!”
“你這張臉,他又怎麼會不喜歡!”
“……”尖銳指甲因情緒激動更深的陷入頸間皮肉,司韶令面上卻仍是平靜,“我已說了不是,難道要與寨主當面對峙你才肯信?”
“他怎麼可能承認!”而聞言更拔高聲音,鳳毓臉上疤痕極度扭曲著,“你還不給我說清楚,到底是不是他?”
“不是。”于是司韶令垂眸,依舊否認道。
“胡說!”鳳毓卻儼然不信司韶令仿佛刻意避開她視線的回答。
司韶令便任憑她滿目嫉妒地迸出欲將他碎尸萬段的濃烈殺氣,不欲與她爭辯般沉默了下來。
直到鳳毓不甘心地又惡狠狠道:“那你說,不是江盈野還能有誰?我警告你,你若敢騙我,我這長生池里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而這次鳳毓話音剛落,一旁怔愣良久的江慈劍終于猛地抬頭。
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欺負了司韶令。
且拋開司韶令還未分化,以司韶令的卓異,哪怕是他自愿,這寨子里又有誰能配得上他?
還敢在他的身上留下那麼多粗暴的印子,他一定要去替他討個說法!
“他。”
結果江慈劍罕見的一臉虎視眈眈,卻沒料到,司韶令目光一轉,在鳳毓恐怖的審視下,竟與自己倏然交匯。
“是江慈劍。”
江慈劍錯愕張嘴,下意識往身旁看了看,待確定自己身旁并無他人,司韶令所指的就是自己,頓時又懵了。
司韶令教他武功,是寨內除了蕭夙心待他最好的人,他感激他還來不及,怎會對他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混賬之事?
但也僅是一瞬過后,江慈劍震驚之余,又心情復雜地與鳳毓對視,面對鳳毓狠戾而浸滿壓迫的眼神,倒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是……就是我!”
司韶令這麼說定有他的用意,他先幫他蒙混過去,再私下詢問也不遲。
這麼想著,江慈劍生怕鳳毓仍舊不肯相信,不知哪來的勇氣,幾步沖上前,一劍出其不意地朝鳳毓斬去。
“不許傷我的阿邵!”
而總算讓鳳毓暫時放開了司韶令的喉嚨,江慈劍將司韶令護在身后時,卻連指尖都在輕抖。
因為他也忽然意識到,司韶令寧可謊稱是自己所為,都不愿說出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難不成……難不成……
真如鳳毓所猜——是他爹江盈野?
正當江慈劍心下驟驚之際,鳳毓也將他們二人各自神情盡收眼底,盡管江慈劍一口應下,更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卻仍讓她看出過于青澀和緊張。
“就憑你?”只見鳳毓嗓音嘲諷而尖銳,“可別再嚇得尿褲子。”
“……”江慈劍啞然,既驚訝于鳳毓竟仍記得當年他險些被她活活燒死,也一剎那面紅耳赤。
實在不愿年幼丑事被司韶令知曉,江慈劍忽地想到什麼,急中生智地話鋒一轉又道:“我現今已是天乾,總有情動的時候,是我昨夜情不自禁之下冒犯了阿邵,你,你愛信不信,總之不可再為難阿邵!”
卻不等為自己這靈光乍現的說辭而沾沾自喜,忽見司韶令照向自己的眼神竟極為怪異,江慈劍不由住了嘴,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奈何還不等他看透司韶令所想,便聽鳳毓停頓片刻,又發出幾聲滲人的冷笑。
“邵云爾,你以為找他同你一起故作這些拙劣的掩飾,就能騙過我?”
江慈劍一怔,怎麼還是被發現了?
“以他的三腳貓功夫,就算是發情,又如何能強迫得了你?”
“……”聽到鳳毓緊接著的厲聲質問,江慈劍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他忘了自己的武功不如阿邵!
這,這怎麼辦?
“我就知道,說什麼只愛蕭夙心一個人,不過是他拒絕我的借口!”而急迫間,鳳毓顯然又愈發燥怒,“他竟果真是嫌惡我這張臉!”
“是江慈劍,但并非他強迫,是我自愿——”
“住口!”
無論司韶令再解釋什麼都無濟于事,鳳毓猛然抬袖,驀地帶出一道呼嘯鞭風,雖不似江盈野的九節鞭,卻也凌厲至極,鞭梢卷裹酷烈殺意,若非司韶令拉扯江慈劍及時閃避,二人已被劈得身首異處。
慌亂中趁鳳毓發泄般地又一鞭抽向旁邊爐鼎,濃煙滾滾間,江慈劍一把將那害怕得早已昏死的小女孩抱起來,難免有些沮喪地對身后司韶令道:“對不起,是我太笨了……”
終還是沒能讓鳳毓相信。
卻訥訥著,自是看不到司韶令眸底一閃即逝的滿意光芒,只覺嘴唇突然被司韶令扯痛,司韶令幾指仿若與他尖尖的兩顆虎牙有仇,一邊隔著唇用力一摁一邊有溫熱氣息噴在耳際銅錢:“你是笨的要死。”
第98章 噩夢
狂風嘯鳴,夾雜一聲聲凄厲怒喝,鳳毓如失去理智地接連揮鞭,仿佛終能將多年來一直隱忍的情愫盡數釋出,每一鞭皆是兇暴獰惡,掀起無數塵土,化為密集的殺機,甚至讓人一時看不出她對江盈野究竟是愛還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