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相信。
那句與滾熱淚水一起砸落在江惡劍臉上的話方一說完,整整三日,深陷情期的司韶令猶如籠中困獸,無論江惡劍再說什麼,似乎都聽不進他的心里。
唯獨一遍遍猛烈,肆意,粗暴地將人占為己有,緊抱他,吞噬他,誰也休想將人從牢籠里救走,欲與他骨血相融的狠決。
意識模糊中,江惡劍甚至曾聽到厲云埃的聲音。
無疑,他們鬧出的動靜早就驚動帳外,連本就豪放的北州人也震撼不已,更不知是誰,第二日便傳去了厲云埃的宮帳。
倒也沒能聽清厲云埃闖入時對司韶令說了什麼,江惡劍只看到司韶令幾近破碎的通紅雙眸,便在厲云埃欲帶走遍體鱗傷的他時,仍拼命抱住司韶令僵冷的身軀。
皮肉之苦對他來說,遠不如司韶令的一滴淚。
心中到底埋藏了怎樣的痛,才會每一個動作都像走投無路的瘋魔?
這樣的司韶令,他怎會放任他獨自一個人熬過情期。
所以,最終沒有隨厲云埃離去,僅讓他帶走了險些嚇傻了的林厭,江惡劍就在此,任由司韶令在密集的情汛里隨時隨地的擺布。
盡管這般,也填補不了司韶令好似永遠難愈的不安。
“湯藥在熱,你餓了幾日,還是先吃些粥。”
林厭再進來時,手上已端了銀盤,慢慢走到江惡劍一旁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以湯匙小心攪拌吹涼,舀起一勺,送至江惡劍嘴邊。
“里面放了蔗糖,”他低低道,“可惜這里沒有桂花,不然會更好喝些。”
“……”
江惡劍微微一怔,粥里頭摻上蔗糖桂花,像是格外熟悉,又久遠。
而他很快回過神,又看了看,倒沒有就著林厭的手徑直咽下。
強抵住冒著虛汗的手臂,他咬牙間,猛然再次起身,兩腿虛撐,故作鎮定地從林厭手中接過粥碗。
“你不用顧慮太多,”林厭顯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輕聲道,“這次是堂主讓我照顧你的。”
江惡劍詫異抬眸,也因這一下沒能撐住,坐得過于扎實,一張臉立刻變得扭曲。
聽到林厭又道:“你不在情期,連續承受三日,那里傷得很重,今日還是躺下吧。”
“……”
江惡劍一時說不清是何心情,只沉默片刻,還是忍著身下的確無法忽視的銳痛,仰頭直接把粥喝了個干凈。
雖難免燙口,喉間卻總算沒那麼干澀。
也終于,勉強擠出一笑,江惡劍把粥碗放置一旁道:“我耐操的很,是我夫人多慮了……”
嗓音嘶啞的像挾著沙石,他粗鄙說著,也逼迫自己習慣此時仍遍布全身的劇痛——不同于普通的皮外傷,是深入骨髓,仿若靈魂被打上烙印的疼。
而直至現在,江惡劍始終難以釋懷的依舊是,以司韶令的內功造詣,怎會受情期影響如此強烈。
他曾用的一招一式,分明無不需要他深厚的內力支撐,按理來說,不可能在情期失去控制。
為什麼?
“我夫人在哪?”也便迎著林厭不敢置信的目光,江惡劍竟汗津津地走下了床問道。
說話間他一個趔趄,本就松垮的褻褲下滑,露出的半側臀部上皆是深淺的噬咬血印。
也不覺得羞恥,江惡劍隨手提了提,扯起旁處一外袍,動作僵硬地將滿身印記悉數裹住。
而幾指顫抖系緊腰間束縛,江惡劍又一愣。
驀地想到,這接連三日,和司韶令可謂密不可分,他更不曾身著一物,偏記憶里,司韶令竟沒有一刻脫下過衣袍。
便越想神情越發凝重,恨不得馬上見到司韶令,不管他愿意與否,都要扯開他袍子仔細看一看。
誰知江惡劍正迫不及待又看向林厭時,只見林厭略帶為難地與他對視。
訥訥道:“堂主已經……回青鄴了。”
第80章 翻土
夜闌人靜,殘月像逆行的孤雁,墜進一樹胡桐枝杈里,茫然照著樹下同病相憐的人影。
休養近半月,身體終于可恢復行動,江惡劍便一刻也不耽擱,趁深夜一路潛行,打算離開王庭,獨自前往青鄴。
據厲云埃說,那暗殺林厭之人經過司韶令審問,果真承認了其此舉也受命于敕風堂,且他正是鬼門右使手下的殺手之一。
那便奇怪了,很明顯,親手將他擒獲的鬼門右使是司韶令最信任的親信,絕無可能指使他去殺林厭滅口,可他是受誰的指令?
偏一問及此,那殺手竟也一知半解,只道他接到的命令實際是一張無印令書。
敕風堂的無印令書——即沒有堂主及一神二鬼三使的私印,僅憑借紙間云火密紋來彰顯下令者的地位。
也就是說,給他下達任務的人在敕風堂的身份屬于私密。
那麼最大的可能,是出自神門現今正安插于他國的細作當中。
伏虎、鴆醴、生石。
目前可知林厭屬于最低等的“生石”,這一類人注定沒有資格拿到云火密紙來給他人下令。
便只剩“伏虎”和“鴆醴”。
再聯系不久前,有人假扮飛隼兵意圖挑起司韶令和蕭臨危的爭端,欲算計司韶令命喪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