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聲怯懦低語驀地投下絲絲漣漪,化入他的耳內。
“可,可以扯那根繩子試試……”
林厭正伏在旁處,臉上依舊驚魂未定,卻大睜著眼瞪了他半晌,終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
只見外袍凌亂垂落,幾近透明的褻褲與江惡劍格外渾圓的兩瓣緊貼間,原是依稀映出了一道深紅的細痕。
江惡劍聞言微一怔愣,被徹底沖垮的腦內卻像是不再轉動,良久,才下意識的試探,又忽地頓住。
果然,他先前過于心急,竟從未發覺那根同樣濕透垂于股間的細繩。
難免心下一喜,江惡劍忙牽扯著將其纏繞于指間,扯動內里也隨之顫抖,更興奮確定了,那細繩與卷筒是緊密相連的。
原來司韶令替他想得如此周全!
思及此,他方才還郁郁的心間又豁然大開,激動之下,就那麼毫不猶豫地猛然拉扯——
“等等!”
奈何林厭稍微拔高的一句提醒仍晚了些許,江惡劍已一鼓作氣,徑直將那折磨他已久的卷筒悉數扯出。
毫無疑問,伴隨卷筒終見天日的細微響動,像滿足的嘆息,另一聲無法壓抑的高叫也與之同時揚起。
頸圈下的皮肉緋紅而顫栗,江惡劍嘴唇微張,滿眼不可置信,又淚如泉涌。
隔著薄薄布料,仿佛都能看到他剎那一塌糊涂的地方。
更在這過于突兀的刺激下,整個人如痙攣般劇烈抖動。
眼前浮現縹緲山川,綺羅萬里。
江惡劍失神地保持著這一趴伏的姿勢,腳趾緊蜷,赤裸的胸膛隨他仍夾哭腔的喘息一下下伏動,敏感擦在身下涼簟,泛起密集的紅。
最終,連曲起的膝蓋也無力支撐,軟塌塌地倒了下去。
“……”
無聲望著眼前從始至終不曾避諱自己的江惡劍,與昔日初分化為天乾的朗澈少年儼然判若兩人,林厭不知想起什麼,險于回憶的臉上倒沒有任何羞怯。
他一介螻蟻,無權愛恨。
如今充斥于他眸底的,徒剩麻木。
帳內安靜許久,沉默地隔絕外頭層層圍守,一線微弱燭火映出短暫的可靠。
江惡劍這麼一動不動地歇了半刻,總算漸漸恢復,重新聚攏神思。
他翻身坐起來,暫未理會林厭,而是顫著掌心摸過被細繩繞在幾指的卷筒。
入手仍是濕滑,一眼便可看到筒身精心雕琢的紋路皆已被浸得水亮。
本迫不及待地欲打開蓋子,卻又頓了頓,他牢牢攥著起身,先放入盛了清水的銅盆。
蹲在地上仔細清洗,也將滿手濕膩洗去,才以干凈的細布慢慢擦拭。
終除去上方緊覆,抽出那張布滿褶皺的薄紙。
謹慎攤平,而后目光陡然發直。
那畫并不算精細,相比找來的畫師們所繪,線條甚至有些粗糙。
但就是這樣勁峭濃重的筆鋒,讓他頃刻認出,畫上正是他的夫人——司韶令。
只不過,雖與夢里同為紅衣,卻又有些不同。
因為上面的人身著層疊喜袍,手持一柄長劍,劍身遍布鋒利的荊棘刺紋,神情碎裂,正滿臉血痕飛濺,也像是簇簇血淚。
而劍刃被迫向前,不知刺進誰的身體,僅能看到一雙血淋淋的手掌,面對著司韶令,用力握在他持劍的手臂,牽他殺死自己。
或許整幅畫皆以鮮血而成,眼下血跡干涸,盡顯斑駁而猙獰,也處處透著股攝人心魂的憤怒和悲慟,欲毀天滅地的哀厲,以及如畫中劍鋒一般直刺江惡劍心底的深摯。
是誰?
司韶令殺了誰,讓他如此痛苦?
江惡劍眉頭緊蹙地看著,又猛地想起來。
是他的亡妻?
據說——他大婚當日失手殺死了妻子。
竟原是……這般失手。
心間驀地鼓動起酸楚,江惡劍又無意識地碰了碰自己胸口的疤痕。
忽然發現,他其實,非常嫉妒一個死人。
嫉妒得火冒三丈,恨不能將這來之不易的畫瞬間催毀,不想看到司韶令為任何人而受傷的模樣。
更恨他那亡妻,怎會對他這樣殘忍,竟然逼他親手殺死自己!
自己甘愿下地獄也就罷了,還要讓司韶令一起,這樣無恥的瘋狗,偏司韶令此生都念念不忘!
薄紙被江惡劍攥出一道道皺印,眼看就要破碎。
然而腦內怒火紛紛,江惡劍氣極間,不經意地垂眸,卻又身不由己。
只見他忙不迭松手,再次鋪平,無比細致地將畫卷起,塞回卷筒。
冷靜片刻,終是轉身看向一旁沉默看他的林厭。
“其他的,我過后會慢慢問你。”
江惡劍走過去,一把扯起他,邊說邊割開他滿身束縛。
“你現在,只告訴我一件事,敢有隱瞞,也叫你嘗嘗我的手段。”
語氣凝重狠戾,讓林厭不禁向后退卻。
又被江惡劍兇狠抓至跟前,像怕弄臟自己才洗凈的雙手,江惡劍隨手扯來幾塊布條,系在他滴血的頸后。
嘶啞問道:“你之前,是怎麼弄的我一下子……就爽上天了?”
林厭:“……”
第68章 吃瓜
每逢七月,整個北州如烈火焚灼,嶄齊的宮帳堪比無數爐灶,讓人無處遁形,熱浪兇猛里,生出總要融為灰燼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