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雙目迅速適應了黑暗,不知司韶令去了何處,也并不打算深想,只不假思索地立于記憶中司韶令曾為他翻出衣袍的箱柜。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里面掏出一物來。
好似唯有對方這貼身衣物才能讓他短暫入睡,日后情期來臨,也可稍作慰藉。
他惴惴不已地想著,胡亂揣入懷里,不再多留,轉頭便欲離開。
卻轉頭,與身后等了他整晚的人撞了滿懷,懷里的褻褲也被撞掉了。
第43章 梅酒
“阿梧?”
正險些驚呼出聲來,卻聽見司韶令率先開口,江惡劍一愣,借著月光看到司韶令原是仍未摘下眼前綢布。
心下發酸,想到陶梧興許也快要到了,他沒有開口,彎腰飛快撿起地上褻褲,趁司韶令仍誤會間,猛然翻窗而出。
然而當腰后束帶驀地被扯住,唯有整個上身尷尬地伸出窗板,江惡劍頭頂滑稽地翹起幾根亂發,不由想起之前好像也曾吃過這樣的虧,只恨自己又小覷了司韶令的出招速度。
不過事已至此,他著實不想要再裝下去。
就威脅他若不肯將這貼身之物送于他,他便每日賴住不走?
“司——”
“我等你很久了,”誰知他還未發出聲音,司韶令已自他身后開口道,“你這次跑不了。”
什麼意思?
他是猜出了他的身份,還是在同陶梧講話?
神情微有迷茫,江惡劍稍作停頓,又覺這般隔空對話有些奇怪,便欲抽回上身同司韶令解釋清楚。
未成想他才一動作,竟又被司韶令一掌按住。
(省略1227字)
直到他頸上陡然一沉,江惡劍訥訥低頭,只來得及看到有艷然赤影閃過,下一刻,他已不受控制地被扯回屋內。
忽地垂頭看清,司韶令指間一條赤紅細帶正直連他驟緊的頸間,他心思一動,未想其他,抬手摸了摸,果真摸到此刻恰到好處緊貼在脖頸的一圈堅實束縛。
入手細致光滑似皮質,首尾接洽處似以一把精巧純金小鎖連接,他方一碰觸,幾指便被司韶令忽然覆來的掌心按下,“咯噠”細響傳來,頃刻上鎖。
心間潮涌著,也不知為何,始終令他心系的頸后信引竟也在這霎時仿佛披上盔甲,有了刀槍不入的歸屬感。
這難道是……
司韶令本欲送給陶梧的頸圈?
而這回攀至頂峰的窒息想法才一冒出,司韶令卻再次扯動那根用以牽引的細帶,一圈圈繞在手里,也扯得他不由更往后靠了靠。
無意識地向后瞥去,驀地在昏暗中與司韶令四目相對。
似有萬丈城墻轟然塌裂,江惡劍驟跳的心臟幾欲蹦出喉嚨,以至于他就那麼濕著雙眼緊盯對方,嘴唇微張,一時靜默在原地。
司韶令什麼時候將遮擋拿掉了?
他的眼睛已可以視物?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誰……還是也才剛剛得知?
過于震驚和從未有過的膽怯將他整個禁錮,分明怕極看到因自己冒充陶梧對方失望震怒的視線,可他仍挪不開面前分別許久的雙眸。
(省略1364字)
第44章 喜糖
江惡劍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對幾個字產生強烈的懼意,甚至一聽到就頭皮發麻,渾身血液猶如逆流直沖腦海地沖出些許記憶碎片,那一幕幕更讓他眼前發黑,呼吸急促,想也不敢再想。
那幾個字是——量力而行。
也不知在此之前他究竟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竟然懷疑司韶令是那方面有問題。
最有問題的,怕是他自己的腦子。
尤其,當他連臉面也不顧了,神情一塌糊涂地幾番乞求之際,回答他的皆是司韶令這一句貼在他耳廓的篤定。
——是你說的,我要量力而行,我現在,還未用至全力。
溫柔又絕情,反復撕咬他崩潰的神智。
最后他也不記得他破碎之下都胡言亂語了些什麼,只知司韶令像一頭怎樣也喂不飽的饑餓猛虎,不知疲憊地將他這條不知天高地厚的瘋狗翻弄啃噬,一根骨頭都不肯剩下。
等他再有零星意識地醒來,已是翌日傍晚。
窗外天幕遮起,整個房內昏暗無光,空蕩蕩地映出他獨自蜷于床間的寂靜,以至于他在稍微遲疑片刻過后,抬起酸累不已的手臂,率先摸上頸間。
觸及那仍與皮膚緊貼的溫暾頸圈,才確信一切并非夢境。
司韶令的確還是他的主子。
而記憶盡數回籠,他面紅耳赤間自是不敢再過于仔細回味,只以粗糙指腹緩慢而小心地又摩挲許久,才算是大致摸出了頸圈前方所連原是一把形似如意的小鎖。
只不過正反兩面似乎都雕刻了紋樣,由于緊懸在頸前,他如何努力也看不到。
刻了什麼?
而在屋內掃視一周,正欲借銅鏡來看個清楚,誰知他毫無顧忌地一躍,落地的剎那,自腰腹往下抖得根本由不得他自己控制,徑直摔坐在地上。
腦中霎時閃過那些被司韶令肆意掰作難堪的姿勢,江惡劍不怎麼自在地往后方揉了幾把,不愿承認令他起身如此艱難的緣由,是縱欲過度,而非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