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方才便聽這村中人提到,前兩日那江寨余孽江惡劍在此興風作浪,而司少俠似乎與他關系匪淺,不但沒有除去他,還將他也收留在住處,甚至不顧他與擎山之仇,對他縱容不已。”
果然,該來的總要來。
“難道司少俠其實早就在那些北州人身上看出了什麼端倪,因著與江惡劍有關,想要故意包庇,讓你兄長進去毀掉證據?”
聽到柳鈺最后這一句話落,江惡劍也終于確定了心中所想。
他們一上來直沖那幾名北州鬼士,定是由于他們口中所說的消息并不是全部,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隱瞞未表。
若按照不久前司韶令的懷疑,這一切都是隨著他江惡劍的到來而被有心人安排,那麼神酒這次得到的情報,必然也會涉及自己。
而柳鈺卻沒有在一開始便提及自己,只是因為他已事先知道擎山弟子來要人時碰過了一次壁,便想以迂回手段,等先見了那幾名鬼士,找到切實依據,再逼迫司韶令交人。
也就是說,那幾名鬼士的身上,定有能指向自己的線索,這線索現在就掌握在柳鈺手上,只需他確認即可。
司韶令猜到這一點,才面不改色的扯了個由頭,欲讓厲云埃先他們一步進去細細檢查。
于是柳鈺不得不說明來意,怎麼也不肯同意厲云埃再單獨進去。
雖然不知究竟是何人這般煞費苦心的利用五派將自己卷入這場詭異的紛爭,江惡劍卻也并不在意再多這麼一個惡名。
所以他的想法恰與司韶令相反,他想大不了便看一看,那幾個北州人身上到底藏著什麼與他有關的貓膩。
“此事事關重大,不再是我們五派間的單純恩怨,還望司少俠以大局為重。何況我神酒弟子今日探到,北州王亦聽說了使者之事,他已親自動身前往南隗,在他到達之前,我等務必要給朝廷一個交待。”
便當柳鈺甚至又搬出了北州王來施壓,江惡劍再聽不下去。
誰知他方一起身,只覺他一直覆在江子溫手背的指尖卻倏然一緊,竟是江子溫在睡夢中將他一指攥住。
“哥哥……”
他再低頭看去,看見江子溫雙眼緊閉,好似夢到了什麼難受之事,睫毛不住顫抖間,驀地抖落了眼淚下來,順著臉頰淌進兩側發絲。
“……”
也就在江惡劍愕然僵在原地的同時,屋外一直未出聲的厲云埃突然開口。
語氣仍是一貫的漠涼,但怎麼聽都不像是能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
他問柳鈺:“姓蕭的北州王八什麼時候到?”
柳鈺:“……”
第22章 糟糕
關于厲云埃與北州王的恩怨,江惡劍倒是知道個大概。
聽說二十幾年前,北州屢次侵犯南隗邊境,便是他們的大都尉和右賢王聯手,暗中煉制出了這逆天害人的洗骨丹,欲借之占領南隗疆土。
同時為了逼迫當時的五派之首就范,又擄走他年僅七歲的殘疾兒子厲云埃,將人綁在北州王庭,當做奴隸肆意欺辱。
而當年還并非北州王的蕭臨危,雖然幾乎同厲云埃一般年幼,卻已是滿腹精明,為了除去與他競爭王位的兩個最強對手——大都尉和右賢王,趁著他們挑起邊境爭端,秘密來訪南隗,與南隗達成約定。
只要南隗替他鏟除對手,助他成為北州王,他便會從此與南隗結為同盟,共同剿滅洗骨丹之流,并五十年之內,南隗不出兵,北州亦不會再有任何動作。
也是他從大都尉二人手中一早奪走了人質厲云埃,后來由南隗派人將其接回。
按理說,這北州王也算是厲云埃的救命恩人。
不過,在江寨時江惡劍曾因司韶令對北州人的偏見與他大打出手,很久之后聽司韶令的意思,似乎他兄長厲云埃雖然是被北州王所“救”,但是也曾在北州王手里待過不短的時日,不知他們曾發生過什麼矛盾,北州王竟強行在厲云埃的背上刺了鷹印,且鷹印上并不是鷹,而是自己的大名,讓厲云埃自此恥辱不已,即使在炎熱夏季也要以布條嚴實纏擋。
五年前乍一聽說此事時,江惡劍還不曾有什麼念頭,可現今再細細想來,卻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不那麼簡單,尤其北州王這舉動也透著股說不上來的怪異。
當然了,以眼下情景,心中最覺怪異的,怕是還要屬柳鈺。
“……”他滿是溝壑的一張長長老臉愣得像根干癟樹杈,看著說完那麼一句話后臉色仍淡如清水的厲云埃,半晌才緩過了神。
面容微有復雜道:“北州王自是這幾日就會到,所以當務之急,必須讓我等盡快查看那幾個北州使者——”
“那他可會來這里?”
“他堂堂北州王,怎會來這……”卻說到一半,大抵是心想自己為什麼要跟厲云埃討論這種事情,柳鈺又話鋒一轉,“不要再拖延時間,快讓我們進去——”
“他現在到哪了?”誰知厲云埃仿佛完全不曾聽他在說什麼,又淡定打斷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