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說乾帝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昏君似的舉動,而早在諸臣入場之際便懷有一絲疑惑,宴會上除了乾帝的位置便座無虛席,那麼作為這場生辰宴的重要人物賢王世子,卻未見安排有座席。
然現在,一切的疑問皆得到了解釋。
然而,毫無疑問令眾臣不由眼皮一跳的是,這賢王世子竟坐在了乾帝的身邊,那可是皇后的位置,雖說如今后位空懸,但賢王世子這麼坐明顯就不合禮數。
但卻是乾帝親自抱上去的,這其中的意味,即便眾臣還未品味過來,卻也是生出了一絲怪異之感。
唯有一眾皇子的席位中,一雙暗沉陰鷙的眼神則再次黑上了幾分,尤其是當乾帝將青年打橫抱起的時候,那泛白的手指幾欲要將握著的酒杯捏碎。
坐于旁邊的六皇子似乎察覺了異樣,秉著討好的意思關切問:“九弟,身體不舒服麼?”
如今皇甫陌崛起,便有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初欺辱過皇甫陌,又無遠大抱負的皇子可謂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六皇子便是其一。
在發覺乾帝對皇甫陌格外關注后,自然是第一時間想要交好,最好是不計較以往的那些恩怨便再好不過了。
然而,就在六皇子的話音剛落,倏地對上了一雙暗沉而陰戾的眼,直直地望進他眼睛深處,在六皇子尚未來得及生出懼意前,嘴唇無聲張開:
滾。
看懂了對方口語的六皇子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但礙于宴會現場乾帝當前,只得將氣憋回肚子里面。
這邊的小插曲并未影響到宴會的進行,在最前面的尊貴座席上,霸氣凜然的乾帝大馬金刀地落坐,則右手邊擁摟著賢王世子,咧開的嘴角上,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暢快笑容。
眾臣靜然無聲,皆等待著乾帝的發話,卻不曾想,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
“今日除了為麟兒慶祝生辰外,朕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正當眾人略感疑惑,乾帝抬起了左手稍作示意,站在一旁早有準備的胡總管,當即踏了出來。
與此同時,將手中的明黃色圣旨展開。
所有人頓然一驚,忙不迭低頭,而心里的疑惑卻并非減少半分,反之是愈發的濃郁了,且伴隨著一股不安的預感油然而生。
在這只不過是賢王世子的生辰之宴上,即便隆重了些,卻突兀拿出來的圣旨,很讓人不得不去猜想這兩者之間的關系。
然而,未等眾臣想出個所以然來,胡總管那有些尖銳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宴會之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欽承寶命,紹纘鴻圖,霈綸綍之恩,誕敷慶賜……品行高潔,性資敏慧,訓彰禮則,幽閑表質……”
一連串長達三分鐘的贊頌,砸在諸位大臣的頭上,頭暈目眩之際,心里的不妙之感也是愈發強烈,這一份顯而易見的詔書,分明就是
浮于表面的驚懼,隨著胡總管尖銳高亢的聲音,終于一錘定乾坤:
“……貞靜持躬,應正母儀于萬國。特冊封賢王世子晏麟為皇后,賜居明月鳳儀殿。欽此!”
震驚自不必說,嘩然之聲頓然響起。
當即就有老臣抬起頭來,滿目的驚懼與難以置信,高聲彈劾道:
“古往今來,母儀天下者不說溫惠宅心端良著德,卻亦是女子繼位,這斷袖南風本身便不可取,更何以當得正位!此乃禍國殃民之象,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一群大臣跟著呼啦啦地跪了下來。
剎那間,整個宴會內,倏然變得落針可聞般的寂靜。
不說乾帝的臉色一瞬間黑沉下來,坐在旁邊的晏麟也是眼角微跳,瞧著底下幾乎二分之一的官臣以頭觸地,那懇請乾帝收回成命的態度也是堅決。
剩余的二分之一官臣亦是靜默無聲,沒有一人敢言語。
片刻后,該說是在預料之中的情況,乾帝的臉色終是轉好了一些,低沉卻帶著威壓的嗓音流淌而出。
“好了,朕意已決,諸位莫要再多言,欽天監太史令何在?”
“臣在。”
從那并未下跪的官臣中,走出了一名中年模樣的大臣,微微低頭受命。
乾帝直接擺手道:“你選個好日子,舉辦封后大典,越快越好。”
“……臣領命。”
被乾帝那暗沉凌厲的眼神死死盯著,欽天監太史令即便心有無奈,卻也得先應下來。
眼見乾帝執意而為,帶頭彈劾反對的那名老臣也是無比著急,連忙再次叩首,聲嘶力竭道:“陛下還請三思啊!”
“肯請陛下三思!”那些跪著的官臣同樣異口同聲應和。
見此,臉色已然好轉一些的乾帝眼神微冷,而對于這種情況,他自然也是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打算。
或許是對乾帝的性子非常了解,故而除了一些頑固守舊的大臣,以及與這些大臣站在一派的官臣外,其余諸臣也皆是心思各異,未第一時間表態。
乾帝的目光轉向那名大臣,又掃視了一圈匍匐跪地的官臣,嗓音平靜而低沉:
“看來諸位愛卿對朕的決策頗有異議啊……那麼,各位還有何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