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其他人眼中,江承可不一直都是不茍言笑,乃至性格冷硬的形象。
在道上,江承的天師身份同樣不低,多數人對他存在敬畏,是實力的象征,即便獨來獨往,僅有的合作朋友也只唐胖子一人,卻更是令他蒙上了一層強大又神秘之感。
只有在晏麟面前,便是鐵漢化成了柔情,傾注唯一且僅有的寵溺與溫柔。
轉而,想到了目前的處境,江承眼底流轉出冷冽的色澤,縱然他舍不得拒絕晏麟甘愿為誘餌的提議,而對于晏麟的安危,也只能更加慎重。
當視線再次不經意掠過那一堆金銀珠寶的“聘禮”,江承微微瞇起眼,手指微動,良久才壓抑下想要將之扔進垃圾桶的沖動。
……
高懸在天空的太陽開始西斜,緩緩向西邊下沉。
伴隨著大片橘紅色的云朵覆蓋天際,夕陽無限美好。
對普通人來說,這或許只是跟往常般無比平凡的一天,時間到點了便該下班的下班,而加班的依然在加班,并未改變什麼。
只不過,今天的日子卻有些特殊,按照傳統或老一輩的說法,除了燒紙祭祖外,這一天晚上最好是待在家里,不要出門夜游,防止撞鬼。
雖說如今科學發達,很多人口中說著不信這些,但心里面其實還是存在著芥蒂,所以這天一到晚上,相較平時熱鬧的街市也變得冷清起來。
隨著天空愈發暗沉,昏黃的路燈下行人已然不見蹤影,街道兩旁的店鋪大門緊閉,大概只有偶爾一兩家夜宵店還閃爍著燈光,然客人也是冷冷清清的。
忽然,一陣風憑空吹來。
該是夏季涼爽的夜晚,正收拾餐桌的夜宵店老板,或是幾個還沒吃完烤串相互打鬧的年輕人,皆不約而同地猛然打了個寒顫。
然后面面相覷,感受著周圍似乎突然降低了好幾十度的空氣,裸。露在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冒出雞皮疙瘩。
氛圍徒然安靜下來。
緊接著,一個個瞪大了雙眼。
就見空無一人的馬路上,伴隨著翻涌的濃霧由遠及近,一支仿佛有數十人看不清面容的隊伍,架著一頂大紅色轎子,搖搖晃晃而來。
隱約看見這些“人”穿著古代的衣物,卻腳不著地,身上貼著喜慶的紅色雙喜字,戴著紅帽子,再看那頂大紅轎子,仿若一支迎親隊伍般。
安靜,詭異,毛骨悚然!
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幾個年輕人與夜宵店老板大氣不敢喘,直到那支詭異的迎親隊伍隨著濃霧消失在道路盡頭,半響才緩過神來,頓時覺得手腳一陣冰涼,腿軟得走不動路。
好不容易扭過頭,看向身邊的朋友,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惶與恐懼,說明剛才的一幕并非只有自己看到,也非幻覺。
片刻之后,幾個年輕人與老板紛紛躲進了店內,拉下卷簾大門,連尚未吃完的烤串與碗筷也顧不得收拾,瑟瑟發抖,估計這一晚都沒膽再出去了。
晏麟的住所內。
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的江承,徒然轉頭,看向昏暗的玄關,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出現了兩個人……不,不對,那蒼白的臉蛋,僵硬的姿勢,分明就是兩個扎紙人。
一男一女,栩栩如生,蒼白的臉上涂著腮紅,笑容詭異地捧著兩個木盒子,與裝著“聘禮”的金銀珠寶的木盒如出一轍。
與此同時,沙啞的聲音響起:
“請新娘更衣……”
晏麟放下玩游戲的手柄,看了眼江承沉下的臉色,然后視線掃過那兩個木盒,瞬間頓住……竟然是一套大紅色喜服與首飾。
也對,新娘就該有新娘子的模樣,只是不知為何,總感覺那套喜服有點眼熟?
晏麟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穿著的現代服裝,怎麼都跟嫁衣相差十萬八千里,還以為不用那麼講究呢,現在看來……
為防止意外發生,晏麟一言不發地走上前,接過了那套喜服與首飾,然后眼睜睜看著這兩個詭異的扎紙人緩緩消失在空氣之中。
晏麟眨了眨眼,轉頭看向江承,依然黑沉著眼。
索性清楚這一切都是預料中的情況,更能感應得到,一股濃郁之極的鬼氣,正從遠處朝這里而來,是鬼王的迎親隊伍來了。
眼神暗沉,江承只能點頭,他連符箓都未曾布置,就是等待這一刻。
晏麟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中,隨手將喜服與那些首飾扔到床上,卻忽然發現,淡薄的霧氣浮現在白熾燈下,絲絲縷縷地在空中聚散。
恍惚間,周圍的環境似乎也跟著變化,與某一個場景重合在一起,有種越來越熟悉的感覺。
直到晏麟在鏡子前坐下,才恍然驚覺過來,望著鏡中身披大紅色嫁衣的絕色新娘,特麼不就是他之前做的那個出嫁前的夢境中的畫面嗎?!
不同的是,房間依然是他的臥室,卻多了喜慶的顏色,蠟燭在桌上安靜地燃燒。
不知不覺中,他穿上了那件與夢境中無二的鳳霞喜服,難怪剛才覺得那麼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