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高聳的門扉無聲無息地自動閉合上。
來到神像底下,晏麟微仰頭,復而又慢慢地垂下了眼瞼,像以往一般跪坐下來,腰肢筆挺,身姿頎長。烏黑的墨發隨著他的動作自肩膀上悄然滑落。
只是,似乎猶豫了很久而開口的話,卻令巫岐的眼神微微變化。
“吾主……不要再做奇怪的事了。”
“怎麼?你不喜歡?”
那道漆黑的身影從邪神雕像上飄落下來,站在了晏麟的面前,周圍似乎又開始彌漫出暗沉的黑霧,覆蓋了金色的陽光。
他微微彎腰,修長的手指輕輕抵在晏麟的眼角,然后慢慢滑落,是比晏麟的體溫更低的觸感,讓他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而那只手接著往下移動,劃過臉頰,落在了纖細的下巴上,于是晏麟便被迫抬起了頭,對上那雙仿佛流轉著莫名色澤的暗紅色眼眸。
不知哪來的勇氣,晏麟輕輕一撇,便掙脫開,垂眸道:“……也不是,就是……很奇怪……”
一聲輕笑響起在耳側,下一刻,晏麟便突然被擁抱住了,埋首進對方的懷抱里面,感覺到頭皮微麻,一縷黑發被輕輕挑起在對方的手中。
“無需逃避,遵從自己的欲望便可……你是明白的,對嗎……吾忠誠又可愛的小信徒。”
最后一句話,是低頭在晏麟的耳邊說,溫熱的氣息曖昧地拂過晏麟白皙的頸側,巫岐卻忽然盯著眼前瑩潤的耳珠,眸色微深。
晏麟掙扎著從對方懷中抬起頭,發絲稍微凌亂,臉頰微紅,呢喃道:“……我不明白。”
并不給晏麟繼續逃避的機會,巫岐語氣一轉,突然說道:“說起來,那晚是我不對,并未考慮到你的身體情況。
”
竟是連自稱都改變了,只不過,晏麟眼眸微微睜大,似乎完全沒想到吾主竟會屈尊紆貴向自己道歉,不由感到手足無措。
然而,沒等他平靜下來,臉頰便被輕輕捧起,近在遲尺的吾主的面容,抵著他的額頭,溫情卻又不容抗拒地注視著晏麟。
“試著接受我。”
說起來,在這件事中雙方的地位與實力差距一目了然,一方是強大的邪神,另一個只是信仰與侍奉邪神的信徒罷了。
只要邪神一句話,多的是甘愿匍匐在他腳下,向邪神獻祭出自身的一切,從肉。體到靈魂。
然而現在,邪神卻表現出了罕見的溫柔,并給出選擇的機會,換做旁人便該是感恩戴德了,或激動得暈眩都有可能。
當然,晏麟并不是真正信仰著對方,本著以退為進的目的,他自然要展現出與眾不同來。
他是如此的病弱,內心又是如此的堅強,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迷失自我……等等,這不是小白花人設嗎?
晏麟:“……”管他呢,達成目的就行。
于是,覺得火候已然差不多的晏麟,便微紅著臉頰輕輕點了點頭。
然后趕在主角開口之前,推了一下對方,從對方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個、祈禱的時間……要到了。”
神tm祈禱的時間,邪神的人都在你面前了,居然還記得這個?
晏麟當然記得,并且記得非常清楚,畢竟作為虔誠的信徒,又怎麼可能會忘記,那必須是時時刻刻都記在腦子里啊!
并未設防以至于被懷中的人兒輕易掙脫出去,巫岐卻渾然不在意地微微上揚了唇角,望著眼前似乎要埋進胸膛里的腦袋,掠過那抹通紅的耳尖……
也罷,時間還很長,不是嗎。
……
剛從外面回到邪神組織的薩斯,忽然頓住腳步,在身邊幾個高層疑惑的視線中,步伐一轉,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看他前行的路線,赤然便是屹立著邪神雕像的神殿。
高大的邪神雕像下,薩斯半膝跪地,眼神狂熱,即使邪神的身影并未浮現出來,但神諭卻清晰地降落在了這個寬闊的神殿內。
一如薩斯之前的猜測,邪神組織果不其然將迎來第一任“神子”,便是目前負責侍奉邪神雕像,除了薩斯之外,可以說是最接近邪神的晏麟。
這個消息猶如一粒石子落在平靜無波的湖面,頃刻間便激起了一圈圈漣漪,不,應該說,是軒然大波才對。
邪神組織創立到至今,可不像光明教會一樣,從未出現過什麼神子。
然而,邪神的旨諭是絕對的,不容任何人揣測。
以及在薩斯森冷的眼神與權勢下,僅有的一點異樣的聲音也全部消失。
晏麟脫下了那件底層的普通黑袍,從而換上繡著神秘紋路與金邊的黑袍,低調而奢華,代表著地位上的尊貴。
并且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邪神組織的頭領薩斯的身邊,從此無人有異議。
晏麟也是感慨,未曾想到最后竟是成為了邪神組織的神子,其授權儀式甚至比圣子的還要來得更早。
當然,成為神子代表著要接受邪神的力量,而晏麟體內已經有了光明神的力量,按常理來說是不可能再接受另一種力量,更何況是兩種不可兼容且完全對立的力量。
只是正當晏麟困擾之際,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光明神主動站出來,替他解決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