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覽無遺的房間內,自窗欞傾瀉下的月之光華照耀出簡單的物體輪廓,就在被月光籠罩的一方地面, 跪坐著頎長的身影。
他面朝月光的方向, 雙目閉闔, 神情虔誠。
白天對邪神祈禱, 晚上再對光明神禱告,晏麟將臥底的行徑安排得妥妥當當,既沒有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又沒有喪失對光明神的信仰。
可謂是一舉兩得。
然而,就在晏麟結束每晚對光明神的禱告時, 正準備起身, 一道仿佛充滿著悲天憫人的清淡嗓音,忽然自他的心底間響了起來。
[……]
那是晏麟從未聽過的, 卻也在第一時間清楚了對方的身份他所真正信奉著的那一位至高無上的神明!
晏麟神情微怔,立即重新跪坐下來,似乎略有些激動,微微揚起頭, 睫羽輕顫。
“是您嗎?吾神……”
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乃至于有點不敢相信。
然心底里的聲音則再次響起, 似乎帶上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如沐春風般。
[是的,你并沒有聽錯, 吾之圣子……]
[你還未回答吾, 你這是在哪里, 為何不是在吾面前向吾祈禱?]
實際上,晏麟目前不過是圣子候選者之一, 并未成為真正的圣子,且圣子候選者也并未只有他一人。
然而此刻,光明神卻直接稱呼他為圣子,便說明了他被光明神承認了,圣子的地位已然非他莫屬。
再且,光明神后面那句話的意思,難道他一直都在關注著自己?
晏麟眼瞼微垂,遮住了其中的探索,同時對光明神恭順地回答道:
“這里是邪神的組織內部,是教皇大人命令我潛伏進來”
其實不用晏麟解釋,光明神便已然能感應得到,絮繞在周圍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厭惡的氣息,除了邪神不疑有他。
只不過是想得到他的圣子的回應罷了。
望著如今的圣子,光明神不知為何,竟不由地心生歡喜。
神明從來都不需要掩飾自己的內心,于是他遵從了自己的喜悅,承認了晏麟為他的圣子。
既然如此,他的圣子便無需再待在這個令人厭惡的邪神組織里面。
他的圣子,便該是站在神圣的教堂之中,沐浴在圣光之下,全心全意地侍奉自己才對
于是,當光明神提出這點,晏麟眼里不免露出驚訝,不過他肯定是要繼續潛伏在邪神組織里面,完成自己身為反派的責任。
所以晏麟抬起眼,略微可惜,但又故作堅毅地說道:
“請吾神原諒,我也想能夠一心一意侍奉吾神,只是如今我已潛入到邪神組織的高層身邊,就此離去未免太過于遺憾了。”
“我自然是想為吾神貢獻出一切,所以才更加不能離去,我要令罪惡的邪神不再成為您的困擾”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定要繼續留在這里的。
當然,表面上晏麟自然是說得大義凜然,全心全意為光明神著想的模樣,這是大局所需。
見晏麟的態度果決,光明神果然不好再說什麼,大概他已然了解到他的圣子有多執拗,同時又為圣子對他的虔誠感到了無比欣慰。
光明神自然是喜愛著晏麟的,對他的圣子便多了一份寬容,即使晏麟如此反駁他的旨意,也沒有因此生出惱怒來,有的只是為圣子的固執而感到略微無奈。
[……若遇到危險,可直接向吾祈禱]
最終,光明神只是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與此同時,隨著月光灑落下來,是一點耀眼的星光,徑直沒入了晏麟的眉眼之間。
剎那,一根權杖出現在了晏麟的腦海之中,散發出淡淡的圣潔的光輝,是屬于圣子的力量法杖,竟被光明神直接賦予了他。
晏麟的回應則是垂下頭,再次向光明神傾訴自己的虔誠與尊敬,說道:
“感謝吾神。”
維持這個姿勢,并等待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確定光明神是真正走了。
晏麟緩緩舒出一口氣,然后從地上起身,心念一動之間,腦海里的那根權杖便出現在了手中,隨意揮舞了一下,仿佛量身定制般趁手。
不過,身處在邪神組織的大本營內,晏麟自然不敢使出體內屬于光明的力量,就好比在黑夜中的閃光燈,明確地告訴其他人,這里有光明教會的奸細一樣。
而他又沒有光明神那般的實力,能夠屏蔽掉周圍,所以晏麟只是把玩了一番那根權杖,便重新收了回去。
目前來說,原主的野望在獲得光明神的承認后,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既然如此,他也無需再暗中謀劃收拾其他的圣子候選者。
算是一件好事。
唯一令晏麟感到困惑的是,光明神對他的認可是不是早了一點?
隨即,晏麟又想到自己如今在邪神組織內的地位,能夠近距離侍奉邪神雕像,怎麼說也不是之前的底層成員所能比擬的,或許正是因此,才令光明神對他另眼相看吧?
也就是說,光明神其實一直都在關注他?
晏麟微微挑眉,轉念一想便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