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有何事?”
顯然,這是明知故問了。
無衍真人此刻唯一在意的,除了方才之事,便只有心中一日比一日著急的晏麟的事情。
他望著此時今日不同以往的便宜弟子,或許該稱呼他為太虛宗祖師,那一身莫測的修為連他都已然無法看懂。
無衍真人微微垂眼,有些斟酌地說道:“前輩……”
話剛出口,耳邊便傳來低沉的笑聲。
“師尊還是如往常一般稱呼弟子便好。”
無衍真人又豈敢,況且目前是他有求于對方,略一沉思,便抬起頭,直視對方。
“不知前輩何時前往妖魔深淵中將晏麟救出?”
雖說對方早就給了他明確的態度,但見他一直沒有動靜,無衍真人不免還是著急了,但眼睜睜看著時間一日日過去,無法想象麟兒在妖魔深淵會遭遇什麼,愛子如命的無衍真人會急躁驚惶也是理所當然。
卻見燕離定定看著他,神色是難辨的詭譎,在聽了他的話后,又莫名的笑了一下。
半響,才回答道,語氣波瀾不驚的。
“我懂師尊的擔憂,但請放下心,師兄現在一切安好。”
無衍真人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但想到對方如今的身份,或許有什麼辦法得以知曉麟兒的狀態也說不定,心里不免放松了一些。
只是,當他再想發問,對方卻已經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徑直轉身離開了。
就在兩人看不見的轉角處,一道嬌俏的身影一閃而逝,或許是發現了,只是沒有理會罷了。
倒是無衍真人在望著燕離的背影離去后,側頭看了一眼,對那道身影的身份了然于心。
赤然便是蕭筱兒。
當初在發現麟兒師兄下山后,她后腳也跟著離開了遙光宗,不過卻是不清楚麟兒師兄去了哪里,傳音金劍也沒有動靜。
直到她聽旁人講述蓬萊仙境發生的事情,以及見識過妖魔的兇殘后,忽然想起來宗主便在太虛宗內,于是便來了這里。
然而,宗主是見著了,也見到了同樣對麟兒師兄抱有不軌心思的燕離,而沒等她從燕離的身份轉變中回神,卻再次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麟兒師兄竟被抓去了妖魔深淵!
本來她還奇怪為何只見到在遙光宗內恨不得與麟兒師兄形影不離的燕離,卻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個噩耗。
她也曾去質問燕離,這個她曾經愛慕過的男人,如今只剩下情敵間默默的較量,雖說她答應了會將對麟兒師兄的感情埋藏在心底,卻不代表會眼睜睜看著麟兒師兄出事而無動于衷。
況且,這個口口聲聲威脅自己遠離麟兒師兄,將所有的愛戀者都從麟兒師兄身邊趕走,看起來默默無聞展現出了強烈占有欲的,卻在對麟兒師兄遇險的事情上反應未免顯得過于平淡了吧?
蕭筱兒不禁想到他當時被自己質問時的神情,沒有半點慌亂,甚至是淡然自若的,只對她微微笑了一下,那種沒有任何溫度的笑。
然后像是打發她一般,落下一句風輕云淡的話語,說:“師兄一切安好。”
蕭筱兒可不同于無衍真人,免不了對他如今的身份忌諱,且少女細膩的心思似乎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她覺得,燕離絕對有什麼在瞞著所有人。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人對麟兒師兄那偏執的情感,如今他卻表現出這樣一副神情,說明他的話可能不假,麟兒師兄也確實安好。
只不過,他又為什麼會知道?除非……他已經將麟兒師兄從妖魔深淵內救了出來……
蕭筱兒恍神著,倏然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從腦海中突兀冒出的念頭就猶如一根藤蔓般,深深地扎進了心底。
……
還不知道外界變化,更不清楚深淵君王正要舉旗進攻修仙界只為了將他搶回妖魔深淵,晏麟目前所在的不知名半山腰的閣樓內,只有一片靜謐。
如今他算是接受了自己身上長出尾巴和角的事實,除了尾巴有些不受控制外,一切皆好,說的是他的身體情況。
對于被困在這里,晏麟沒直接發飆已經算是他脾氣好了。
當然,主要是有一點兒慫。
尤其是,這個主角如今已然不受他控制的時候,加上那一晚上發生的事情,說實話,他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主角。
更何況,幾天過去了他身上的痕跡竟然一點都沒有消下去!
于是,當白天主角離開不知道干嘛去的時候,晏麟便繼續不死心地尋找破解陣法的方法。
然而,一到傍晚,主角必然會準時回來。
然后仗著自己高深的修為,不容拒絕地爬上他的床,將他摟在懷里,所幸沒有進一步動作。
只是當晏麟暗自松口氣時,并沒有見到,將他抱著的燕離眼中掠過一絲笑意。
昏暗的燭光中,那隱晦的視線落在眼前白皙似玉的脖頸,落在上面遮不住的點點曖昧紅痕,不由眸色愈發幽深。
香爐內青煙裊裊升起,月光羞澀地躲進了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