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明也笑:“糟糕,被你發現了。”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帶著索煬看看他長大的地方,讓索煬知道,他是真心希望對方來他的世界看看。
既然索煬暫時還沒有為他敞開大門的打算,那只好他先邁出這一步。
“想帶你看看我最喜歡的地方,”沈徽明說,“我一直都說,人生評不出一個‘最’字,每一刻都是嶄新的,每一刻都是最好的,每一刻都是最值得珍惜和回憶的,但事實上,人就是會偏心。”
沈徽明踩著踏板,小船悠悠蕩蕩地帶著他們離岸邊越來越遠。
他說:“我最偏心的時光應該就是十七歲之前,不能說那會兒無憂無慮,因為總是有些頭疼的問題,比如上學忘了戴紅領巾,比如考得不好卻要開家長會。”
索煬聽著,慢慢放松下來,坐在沈徽明身邊淺笑著。
兩人一邊游湖,一邊聊著,沈徽明講述的那些小片段,像是填補了兩人之間這麼多年的空白。
沈徽明的三十年。
索煬的二十七年。
兩個沒有重合的世界,被沈徽明以講故事的方式給拉到了索煬的面前。
而他們的手,自始至終都握在一起。
游湖結束,兩人回到岸邊。
沈徽明讓索煬先上岸,自己在后面護著。
這一次,索煬雖然站在晃蕩的船上還是會有些緊張,但不至于像來時那樣覺得眩暈了,因為有人一直握著他的手,不僅如此,還在他身后護著他。
從船上重新回到地面,索煬真正體會了什麼叫“腳踏實地”。
索煬長長地舒了口氣,沈徽明聽見笑著問:“怎麼樣?覺得活過來了?”
索煬揉了揉眉心:“比我想象得要好些。”
“那以后一個人的時候敢上船嗎?”
索煬看向他,想了想,回答說:“可能不太行,有別人在或許也不太行。”
這句話對于沈徽明來說簡直就是意外驚喜,他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盡可能冷靜地問索煬:“這麼說,只有我可以?”
索煬笑笑,沒有說話,轉身朝著別處去了。
秋風掃過,一片落葉掉在索煬肩膀上。
沈徽明快步跟上,抬手摘下他肩上的樹葉,拿在手里把玩。
“帶回去做個標本。”
索煬疑惑地看他。
“上面沾了你的秋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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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園出來已經是中午,兩人走也走累了,玩也玩累了,回到車上,沈徽明遞了一瓶水給索煬。
索煬接過來道謝,沈徽明有些無奈:“你什麼時候能不跟我這麼客氣呢?”
索煬喝了口水,擰上瓶蓋的時候說:“習慣了。”
“沒事兒,慢慢來。”沈徽明看了眼時間,現在還早,吃飯看電影都不太適合,他抬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說,“介不介意陪我剪個頭發去?”
“好啊。”
沈徽明頭發確實該剪剪了,前陣子忙,忙完了就進了醫院,這剛從醫院出來又追著人家去了柏林。
他們出發前沈徽明給自己的發型師打了個電話,問對方現在方不方便,得到應允后,開車載著索煬朝著那邊去了。
沈徽明剪頭發的地方離他公司不遠,過去的時候他還想著,或許可以順便帶索煬去自己公司轉轉。
他發現自己就是小人得志,把索煬忽悠到了自己身邊,就恨不得帶著人家招搖過市,讓所有人都看到。
不過他沒提前跟索煬說這個打算,怕索煬覺得不好意思。
兩人停好車,先去剪頭發。
進門時沈徽明的發型師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一看見他就眉開眼笑:“你這頭發怎麼搞的啊?是要轉行當演員,演個流浪漢嗎?”
索煬跟在沈徽明后面,聽見聲音后尋聲看了過去。
發型師是個挺年輕的男人,很白很瘦,個子不高,已經是秋天,但室內溫度不錯,他還穿著短袖,一條胳膊紋了個花臂。
沈徽明笑著回應:“一來就挖苦我。”
他跟對方說完話立刻側身回頭看索煬,確認對方跟在他身后。
發型師剛才就注意到了這個人,他們還沒進來的時候就盯著這人看了好一會兒。
“朋友?”發型師倚著吧臺看他們。
“對,”沈徽明對索煬笑了一下,跟發型師說,“陪我過來的。”
發型師歪著頭打量了一下索煬,然后輕聲笑了一下,直起身子,步子輕盈地轉身往里走:“來吧,特意等你呢。”
沈徽明和索煬并排走在發型師身后:“今天不用排隊,應該很快就能剪完。”
索煬笑笑:“沒事,又不急。”
這家理發店,每一個發型師都有自己的獨立工作間,工作間沒有門,空間很大,前面是工作臺,后面是等候的沙發。
發型師帶著他們過去后,讓助理先給沈徽明洗頭發,然后指了指后面的沙發對索煬說:“帥哥,你坐那兒吧。”
索煬客氣地道謝,然后靠邊坐下。
沈徽明去洗頭發了,發型師瞄了一眼索煬,轉身接了杯水給他。
“謝謝。”索煬對他笑了笑。
發型師倚著椅背笑盈盈地看他:“你跟明哥好上了?”
索煬很淡定,雙手捧著紙杯,抬眼帶著笑意看對方:“只是朋友。
”
發型師撇撇嘴,笑:“哦,暫時只是朋友,以后不好說唄。”
索煬笑而不語。
“行吧,倒也挺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