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給了我24小時,你的時間歸我,但是我歸你,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當然,在這個過程里我也會藏著私心,讓你陪我做點兒我想做的事。”
兩人并肩走在路邊,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向前。
索煬被沈徽明的話打動了。
你的時間歸我,但是我歸你。
他必須得承認沈徽明是個高手,這樣的人讓他根本抗拒不了。
“好。”索煬說,“那你陪我在街上走走,曬曬太陽吧。”
有時候,在街上隨便走走也是享受。
海子那句眾人皆知的“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完全將陽光下漫無目的地散步給變成了愛的浪漫主義。
沈徽明跟索煬都不是有多余的時間可以用來散步的人,快節奏的生活、不規律的作息,他們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夠,與其說他們像是坐在高速行駛的火車上,不如說他們就是那輛列車本身,而列車中的所謂“乘客”就是他們身上承載著的重擔,這些重擔讓他們沒辦法也不敢停下來。
說到底,這是現在這個社會每一個為了生活勞累的成年人共同在面對的問題。
所以,難得徹底放下一切出來約會,沈徽明提前跟助理安排好了一些,并且一再囑咐有任何事情都等他明天回公司再說,這期間,輕易不要給他打電話。
而索煬,也終于愿意為了一個人暫緩飛行,從高空回到地面,在喧鬧的城市而不是城市上空感受陽光。
這對他們倆,都是一種突破。
老城區永遠都比新城區要更有人氣兒。
清晨出來去公園遛鳥、打太極拳的大爺提著鳥籠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跟路邊正在打掃店門前衛生的店主打招呼。
睡眼惺忪的年輕人牽著小狗拿著零錢去正準備收攤的移動早餐站買雞蛋灌餅。
還有上學已經遲到的小朋友,哭哭咧咧地從小區大門跑出來,身后是拎著書包追趕的奶奶或者姥姥。
有多久沒看到過這樣的場景了?
以前天天見,后來很難再注意到。
索煬笑著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突然很好奇他跟沈徽明在別人眼里是什麼樣子的?
兩個長得還不賴氣質還不錯的男人悠閑地走在路上,他們從哪里來?又要去哪里?
沿著路邊走,沈徽明給索煬指了指馬路對面的小區:“我小時候就住那兒。”
索煬看過去,聽見沈徽明說:“這樓比我歲數都大,我記得好像是八幾年蓋的了,快四十年了吧,我記得前幾年就說要拆遷,但這片兒是學區房,牽扯的事情太多,一直沒落實。”
沈徽明突然問他:“你不是本地人?”
“嗯,”索煬說,“大學在這里讀的,畢業之后就留這邊工作了。”
沈徽明其實能理解索煬為什麼這麼拼命工作,他們這座城市,外來人口不少,想要留下并且扎根在這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多少人工作幾年或者十幾年之后不得不回了老家或者去其他生活壓力沒有那麼大的城市定居,像索煬這樣年紀輕輕就能憑著自己的本事買一套小房子的并不多見。
索煬知道沈徽明在想什麼,對他說:“很多人可能覺得我們這一行賺錢多。
”
沈徽明看向他。
其實一直以來沈徽明也是這麼覺得的,或許因為空乘這個行業的特殊性——飛在藍天上,所以總給人一種神秘感和無盡的遐想。
就像兩人之前聊起過的“私生活”,好多人都覺得空乘的私生活混亂,可是,那些人真的了解他們嗎?
“但其實,錢哪兒那麼容易賺啊。”索煬說,“每個月賺多賺少主要還是得看飛行時長和飛的地方,而且,我們真的不是高空模特隊,每天靠長相和身材走過場吃飯。”
他笑了出來:“我們的工作是有一定危險性的。”
索煬說的沈徽明當然懂,但是他沒有打斷對方,安靜地聽著。
“客艙服務其實并不輕松,人與人交流是一件很費神的事。”索煬說起這些的時候,始終都面帶笑容語氣輕松,但沈徽明知道,他盡可能用輕松的語氣在說著很有壓力的事,“但相對那些不可預見的突發事件,這已經算是很好應對的了。”
“突發事件……”沈徽明微微皺起了眉。
上次在莫斯科遇到那種惡劣天氣的時候沈徽明就想過這件事,他其實突然明白了周末轉行的原因,或許也有這個因素在。
“你經常坐飛機,一定經歷過顛簸,”索煬說,“每次廣播發出電波信號的時候,旅客們坐在那里都會很不舒服,我們當然也會采取一些措施,但往往是沒辦法第一時間坐下系好安全帶的。”
他們走進一個公園,沿著河邊慢慢地散步。
“前陣子飛里約熱內盧的時候,中途突然顛簸,當時有兩個同事正在進行客艙服務派發餐盒,一個姑娘因為顛簸太劇烈,還沒來得及剎住餐車就被撞了腰。
”索煬輕聲說,“這種事情,其實每天都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