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怪我,”沈徽明說,“不該提他,咱們獨處的時候,怎麼能給他戲份呢。”
索煬晃著手里的紅酒,抬起手把剩下的一飲而盡,然后問:“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
“你這麼問,讓我很難啟齒啊。”沈徽明裝模作樣地說,“我這人臉皮也挺薄的。”
索煬含著笑看他:“那既然我們都臉皮薄,就還是叫你沈先生好了。”
“……別鬧啊,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開玩笑了。”
索煬坐在他身邊笑,笑了會兒說:“徽明?”
這對于索煬來說,已經是十分親近的稱呼。
一直以來他都跟人保持著安全穩妥的距離,對任何人客氣禮貌,從不越距,哪怕是關系不錯的同事朋友也一樣,始終保持風度。
他是有些恐懼親密關系的,總覺得當兩個人跌入到親密關系中,會暴露很多不體面的缺點,他很怕別人對自己幻滅。
讓他開始一段親密關系比讓他連飛一個月不休息都難。
但自從遇見了沈徽明,他似乎總是被人勾著往前走,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他突然想起之前兩人聊過的“相生相克”,怕不是真的要迷信一次了。
沈徽明很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徽明”這個稱呼估計已經是索煬的極限了,再多他都會不好意思。
更何況,也沒必要搞得那麼肉麻,像周末那樣天天把“老公”掛在嘴邊,別說他跟索煬還沒到那一步,就算真的成了的那天,估計也說不出口。
人與人之間都有不同的相處方式,索煬慢熱,現在這樣已經算是進步飛快了。
沈徽明又給兩人倒了點酒,原本說只喝一杯的索煬,又接著喝了第二杯。
之后兩人沒再聊那些曖昧的話題,只是坐在那里看著窗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索煬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回應的頻率越來越低,沈徽明轉過去,發現對方坐在那里一只手握著空了的酒杯,一只手就那麼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竟然睡著了。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喝了點紅酒,放松了神經。
沈徽明安靜地看著倚在那里睡著的人,看著索煬因為喝了酒微微泛著紅的臉,覺得心里異常踏實。
他給索煬“上課”的時候,說得頭頭是道,但其實,他也沒那麼看得開。
他知道索煬肯定是不對愛情這回事抱有期待的,哪個被現實打磨蹉跎過的成年人不是呢?
愛情是他們生活的調劑,有當然好,但沒有,誰也不會強求。
強求也是求不來的,真正的愛情永遠都是可遇不可求。
在遇見索煬之前,沈徽明也一直以為自己的愛情不會來了,愛情可以被寫在書里畫在畫中,可以被制作成雕塑擺在大教堂,卻偏偏不會降臨他身上。
都是俗人,泛泛之輩,他們沒那麼好運。
但上天眷顧,月老在系紅線的時候沒把他忘掉。
索煬是那種一見就會傾心的人,畢竟,誰不喜歡長得養眼的人呢?
不過,他也太會將人拒之門外,這人總是覺得當他被人了解就會被人放棄。
寡淡?索然無味?
沈徽明看著睡著的索煬,想起對方之前跟他說過的話。
可不是這樣。
索煬是有過情傷吧?沈徽明在心里苦笑,這人是不是經歷過什麼失敗的感情所以才會這麼想?
別人怎麼看索煬他是不清楚,但對于他而言,索煬一點兒都不寡淡,越相處越想要擁抱。
狂風驟雨逐漸偃旗息鼓的清晨,身邊是睡著的心上人。
這浪漫到沈徽明覺得自己的心活回了二十出頭的時候,充滿了期待和熱情。
索煬成了他的世外桃源,在思慮甚多的成年人世界里拼殺累了,到索煬這里休憩調整,可以提醒他,生活真的是件很溫柔的事。
沈徽明看著天色漸明,偷偷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索煬的手溫熱柔軟,像是漂浮在溫泉水面的一朵玉蘭花。
你知道什麼叫怦然心動嗎?
當沈徽明輕輕握住索煬的手時,覺得自己無法自拔地在為這個人心動。
事實上,索煬被握住手的瞬間就驚醒了,他心尖一緊,下意識想睜眼卻克制住了。
他沒動,繼續裝睡,強行讓自己平靜,生怕突然跳動劇烈的心臟驚醒這個還在沉睡的清晨,也生怕這心跳暴露了自己的心情。
第27章
索煬的手很好牽,但不能多牽。
這就跟那句廣告語似的:勁酒雖好,可不要貪杯。
貪杯的后果,沈徽明現在可不想承擔。
他只是握了一下,陽光穿透云層直射進來的時候,他就放開了對方的手。
但那種感覺綿延了很久,從心底里往外甜了起來。
多少年沒這種感覺了?自從開始工作,人都活得冷淡了,很難被打動,很難有直擊心底的甜蜜。
這讓他想起小時候過年爸媽提前買的糖果,他被明令禁止偷吃,一定要等到除夕才行,但他才不會乖乖聽話,趁著爸媽不注意,偷吃一顆,甜度加倍。
索煬就是他提前偷吃了的那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