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明笑著起身,又去拿了個獨立包裝的小蛋糕。
我竟然這麼聽話。沈徽明坐下后,把面前的咖啡跟小蛋糕拍了張照片,準備找機會跟索煬邀功。
沈徽明這是第一次去柏林,他不確定索煬會不會在那里停留,如果停留的話,會有多少自由活動的時間,但他還是花時間做足了準備,如果到時候索煬說時間充裕,他們可以在柏林隨便走走。
只是隨便走走,不算真正的約會。
沈徽明狡猾得很,他認定的約會要有一整套完整的體系,見面、吃飯、散步,哪怕加上看個電影都不算是真正的約會。
他焦急地等待著登機廣播,向來沉穩的他,竟然不時起身去登機口查看消息。
原來迫不及待想見到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就好像隔著很遠的距離卻已經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香氣,恨不得循著這淡淡的清香一路追隨。
沈徽明手里拿著那本讀了一半的《愛情筆記》,這本書簡直快成了他的“戀愛圣經”。
因為已經被索煬提前劇透了結局,所以沈徽明其實看到120頁左右開始,就不停地反復重讀前面的部分。
他覺得,至少此刻他跟索煬的關系更適合前十一章,所謂的“愛情恐怖主義”被他拒之門外,他只需要跟索煬討論“愛情宿命論”。
在住院的這段時間沈徽明有很認真地去考慮二人之間的關系,以及索煬吸引他的原因。
雖然人人都說愛情是沒有理由的,能說出理由的愛都是不堪一擊的。
但事實上,沈徽明覺得世間發生的一切都有其合理的原因,包括愛情。
愛情的產生跟發展,都遵循著一個原則——觸及你內心剛好柔軟的部分。
愛情根本不是毫無理由的,沈徽明第一次見到索煬就在他身上看到了周圍人身上少有的平和與溫柔,雖然索煬始終保持著一種“職業”姿態,但那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都在吸引他。
而之后的相處,越來越讓沈徽明覺得索煬的人生像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人人都想據為己有,但價格過于昂貴,很多人不得不望而卻步。
可他卻想不惜一切地去高價拍回,并非為了一窺里面的究竟,而是想解開那束縛著他的包裝,還他一個自由。
沈徽明覺得索煬就是另一種自己,都是被生活高高架起,被迫繃緊神經的人。
所以,他想做索煬的英雄,至少讓對方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可以無所拘束。
用最俗套的比喻來形容他所幻想的二人關系就是索煬是游魚,他要做這條魚永恒的湖泊。
這件事富有挑戰性,且有趣。
沈徽明等了很久,終于等來了登機通知。
他拿著書,用書夾著機票跟護照,走向了登機口。
又見面了。
終于還是見面了。
雖然使了點兒不太光明的小把戲,但這場賭約反正是他贏了。
沈徽明笑著走向擺渡車,這擺渡車將渡他到索煬身邊,他很期待對方跟他見面時的反應。
索煬站在那里迎接頭等艙的旅客,一身板板正正的制服,配上得體的笑容跟制式的話術。
沈徽明走上去的時候,遠遠地就望向索煬,兩人對視,索煬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
等到沈徽明到了索煬面前,索煬微笑著說:“沈先生您好,歡迎乘坐本次航班。”
沈徽明對他微笑點頭,回應了一句:“你好。”
說完,他往里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十三個小時,旅途一共分成兩段。
沈徽明第一次覺得飛行時間長是一件好事。
索煬按部就班地迎完客回到機艙繼續服務,幫旅客安置隨身行李,詢問旅客有什麼需求。
沈徽明全程安穩地坐在那里,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索煬的身上。
他的聲音。
他的笑容。
他在幫人擺放行李時抬起的手臂。
還有那腰身。
制服的襯衫被規整地收在褲子里,連航空公司統一配發的腰帶到了索煬那里都好像是某個奢侈品牌的限量款。
全球僅此一件。
一切都好像是昨日重現,沈徽明似乎回到了前往紐約的那一天,一個叫索煬的空少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那趟漫長且疲憊的旅程變得充滿了神秘的故事性。
說到底,索煬十分專業,并且對自己的職業素養有著極高的要求。
他不會因為沈徽明在這里就影響了自己的正常工作,全程只當對方是個普通旅客,一切按照流程和規定,甚至沒有任何多余的寒暄。
例行的安全演示,例行的播音任務。
沈徽明聽著廣播里索煬的聲音,心情愉悅地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書的封面。
他的手指落在“愛情”兩個字上,像是在敲那顆心臟的門,一下一下,像是有音符從其中蹦出。
飛機起飛,沈徽明跟索煬再一次一同飛上藍天沖進云層,沈徽明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索煬喜歡這份工作的原因。
這太浪漫了。
在三萬英尺的高空留下自己生命的足跡,這足跡就是音符,而每條航線就是五線譜,這樣的曲子可不是誰都能寫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