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索煬明知故問:“那為什麼說在我之前?”
“遇見你對自己就沒信心了。”沈徽明這回十分坦誠,“說來也怪,我不是那種會自卑的人,當然,跟你相處也不是自卑,只是覺得沒把握。”
索煬的笑容漸淡,但眼里依舊殘存著些隱晦的笑意,他倒要看看沈徽明會說什麼。
“你遇到過那種情況嗎?就是一直以來任何事情都勝券在握,但突然有一天,你遇到一個人,一切就都變得充滿不確定性。”
“你會因為這種感覺覺得不舒服嗎?”
“不會。”沈徽明對他笑笑,“相反,我很享受。”
他吃了一口凍酸奶,品味著索煬喜歡的口感。
“你知道的,生活很無趣,我應該謝謝你給我無趣的生活增添了點兒不同尋常的氣息。”
索煬拿著勺子的手,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他發現自己跟沈徽明在這種事情上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你似乎也不是那種生活很熱鬧的人。”沈徽明說,“雖然擅自揣測你的生活很沒禮貌,但是,我確實想跟你好好聊聊。”
索煬看向他。
“就聊我們的事,而不是袖扣,不是江同彥,不是小米粥跟凍酸奶。”沈徽明十分誠懇地說,“我知道應該慢慢來,激進的方式只會惹得你掉頭走開,但是能不能先給我點兒甜頭,讓我知道這幾次見面之后,我在你心里是個什麼樣的定位。”
沈徽明的這些話讓索煬沉默了好半天,在這沉默的時間里,他一直在思考這些話背后的意思。
他明白,這是沈徽明交給他的一個選擇題。
成年人,尤其是他們這種人,做任何事都要權衡利弊的。
包括感情。
人的一生短暫,精力有限,他們承擔的遠比別人想象得多。
年紀越大越不敢輕易走進一段戀情,因為談戀愛這種事情,耗時耗力耗元氣,在戀愛時,必須把自己的一部分分出來交給對方,要打破固有的生活,搞不好原本的節奏會徹底被打亂。
成年人的戀愛是一場很徹底的冒險,他們都是很現實的人,在開始這場冒險之前,每個人都會思索再三。
年輕時候的沖動也會有,但最終還是會被理智壓倒。
他們平庸,世俗,但這就是他們,是無可否認的真實。
索煬欣賞沈徽明的坦誠,因為他們確實沒有必要繞彎子。
如果有好感,覺得可以試著接觸,那麼就繼續,嘗試著變親密。
但如果在此刻就已經給對方判了死刑,也沒必要吊著人家,每個人都很忙。
索煬在考慮如何作答,而沈徽明在安靜地等待他的宣判。
這其實是沈徽明下的一個賭,是輸是贏,全憑索煬。
時間大概過了足足五分鐘,沈徽明的信心在一點點被消耗,他甚至已經做好從此滅了對索煬的念頭的準備,畢竟明示暗示過幾次對方卻依舊不為所動,他再繼續糾纏,也只會徒增彼此的煩惱。
在這種事情上,他們都需要體面。
索煬其實是有些為難的,他很少會遇到如此糾結的情況,沈徽明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沈先生,”索煬開口的時候,轉向在那里忐忑不安的沈徽明,“如果我說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給你定位,怎麼辦?”
他的回答讓沈徽明松了口氣,然后笑了起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明白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沈徽明笑著看他,“你知道為什麼會覺得無法給我定位嗎?因為你已經動搖了。”
第17章
雖然索煬并不想承認,但沈徽明說的確實是對的。
為什麼會覺得無法給對方下定義?如果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完全可以像過去一樣,禮貌客氣卻又不留余地地拒絕。
就像沈徽明第一次跟他要聯系方式時一樣。
但是現在,他對沈徽明有些貪心了。
索煬笑笑,為了掩飾自己被看穿的不安,故意咬著塑料勺子說:“沈先生這麼自信嗎?”
“其實是裝的,”沈徽明也笑,“因為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喜歡不自信的人。”
兩人望向對方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長,笑容也都各有韻味,各藏心事。
“沒錯,”索煬說,“我喜歡自信的人。”
沈徽明笑得明朗,心情也明朗,昨天的小動作沒白做,今天這份凍酸奶也沒白吃。
等到兩人吃完,誰也不提走要的事兒,順著商場空曠的長廊慢慢悠悠地走著。
他們都不是愛逛街的人,也都沒這個時間,平時索煬有點兒休息時間都用來補覺了,而沈徽明基本上沒什麼休息時間。
這樣的兩個人竟然愿意在此刻以這種方式消耗寶貴的時間,索煬覺得,他真的變了。
“索煬,我們打個賭吧。”
“嗯?”索煬看向沈徽明,“打什麼賭?”
“如果我們再一次在飛機上偶遇,你就接受一次我的約會邀請。”
索煬笑了出來:“看起來你不太想跟我約會。”
這個概率太低了。
“想肯定是想的,但我覺得正常約你,大概率會被你拒絕。
”沈徽明臉上掛著笑,走在索煬身邊,“當然,你可以否定我的猜想,那麼我會立刻約你改天一起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