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并不在意,反正隔著網絡,誰知道對面是什麼人?
就算在網絡上給人留下變態的印象也無所謂。
在這個游戲里遇到配合默契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方逾拾剛想拉著人再玩幾把,金主忽然下了線。
臨走前留下一句:【有點事,下次約。玩開心點,別生氣了。】
語氣聽著親昵,怪怪的。
方逾拾擰了下眉,隱約覺得似曾相識。
不等細想,野哥和1就加入隊伍,開了下局游戲。
方逾拾只好暫時放下金主哥,火力十足地陪他們上分。
男人玩起游戲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贏贏輸輸上了三顆星,再抬頭時,外面天都黑了。
方逾拾迅速跟游戲搭子們告別。
這個點某人再不回來,他脾氣再好也會不開心的!
方逾拾躺在沙發上,中途還拿到了裁縫定制店送來的衣服,但不管是手機短信還是門鈴聲,都安靜如雞,甚至發出去的信息都沒收到回復。
就在他忍不住要打電話的時候,翟楠的名字忽然亮在屏幕上。
方逾拾猛地坐起,臉色微沉:“……楠哥?”
“小拾你在家里嗎?”翟楠語速很快,“梁寄沐在醫院,你現在要不要過來?”
……
海城換季多雨水,方逾拾一天沒出門,這會兒下樓才發現陰雨綿綿,地上積了不少水洼,公路變得泥濘不平。
即便如此,他也沒想到梁寄沐那麼謹慎的人,會在騎摩托車的時候出車禍。
按那人的作風,雨天騎摩托純屬自虐,應該開車才對,怎麼會騎摩托車回來呢?
方逾拾心里著急得快要冒火,繞小路走還差點闖了個紅燈,只用一半時間就趕到了市中心醫院。
他直奔手術樓層,一把抓住翟楠的胳膊:“到底什麼情況?要緊嗎?還做手術了?車禍怎麼回事?”
翟楠被他問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緩過來,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水霧,以及單薄的衣服,眼睫了然地眨了兩下。
“別急別急,頭盔護具都戴著呢,沒出大事,就是回來路上被一個不帶頭盔的傻逼騎手違規超車,不小心側翻到旁邊綠化帶了。現在好胳膊好腿,腰上劃了個大口子,正在里面止血做清創。”
方逾拾聽得罵了句臟話,差點把嘴唇咬破:“那傻逼人呢?”
“警察帶走了。”翟楠把手上的大衣披他身上,方逾拾剛要拒絕,就聽他說,“梁寄沐的。”
方逾拾“哦”了聲,老老實實套上外套:“他今天怎麼會騎摩托車回來?走的時候不是開的車嗎?”
“你說那輛奔馳?”翟楠嘆了口氣,“被他一個親戚給砸了。”
方逾拾愣了下:“你說什麼?!”
翟楠壓低聲音:“梁寄沐今天跟他媽那邊鬧掰了。”
今天的梁家不可謂不熱鬧。
梁青那邊一大堆人在家有說有笑,等了半天,梁寄沐一進門,就拿出了兩份協議。
“今天開始,渡盛不會再給周家的藝術館任何經濟和政治方面的支持。”
在一眾匪夷所思的目光下,梁寄沐異常淡定,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咬字清晰地給他們下發通知:“藝術館占有的土地租金渡盛目前只支付了十年,合同上還有二十年,需要你們自己家負責,如果支付不起,違約金也需要你們自己解決。”
這些說完,屋里所有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梁青不可置信地推他:“梁寄沐!你在說什麼?”
梁寄沐抓住她手腕,眼神冷得和看陌生人無二:“我之前警告過您,不要招惹方逾拾。”
梁青質問道:“那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為了一個外人,要跟所有親人決裂嗎?”
“對你們來說他是外人,對我來說不是。”梁寄沐視線散漫地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再也沒有之前的尊敬和本分,“不能提供親情的親人,我不認為有存在的必要。”
“你翻天了!”梁青說著就抬起手,朝梁寄沐揮過去。
梁寄沐輕而易舉避開,眼尾垂了下去,漠然看著她的美甲:“原來他眼角的傷口是這麼劃的。”
梁青呆滯片刻,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對上那雙不含一絲感情的灰色曈孔時,一陣莫大的恐慌忽然卷上她的心頭。
前幾天梁寄沐說要重新規定她的開銷額度,她還沒當回事,直到這一刻,梁青才意識到,梁寄沐沒有開玩笑。
他是真的要跟家里劃清界限。
顯然,意識到這點的不止她。
整個周家都因為梁寄沐這一份合同亂成一團,吵得不可開交。
和他關系好的幾個叔叔和小輩有眼力見地去二樓避險,把戰場留給了當事人。
梁寄沐淡定地看它們把文件撕成碎片,無所謂道:“這是復印件,還有很多份,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讓助手送來。”
“梁寄沐,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是什麼嗎?”年長一點的還端著架子,試圖跟他講道理。
梁寄沐這些年經歷過太多這樣的場合,已經厭倦了。
梁青身體已經很健康,他沒必要再委屈自己迎合這些人。
“大逆不道,然后呢?”他擰了下眉,朝指著自己的那個人輕瞥過去,“手,放下。”
那人面色一僵,下意識收回了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