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種喜歡濫發善心的圣母, 但如果那麼多人都是因為袁莉被迫沾上這種東西, 還是會忍不住痛心。
毒這種東西, 沾上后, 一輩子也就完了。
方廉瘋瘋癲癲完, 脫力一般倒在椅子里, 視線空洞地直視前方。
方逾拾瞬間一陣毛骨悚然——因為他所站的位置,剛好是對方的視線終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 忽然,方廉晃著腦袋站了起來。
方逾拾心臟的跳動聲震耳,甚至讓人擔心會不會被別人聽到。
幸好,方廉徑直走出門,只是擦過窗簾,朝茶幾走去。
他看到對方將白色粉末倒出來放在錫紙中,顫抖著手去拿打火機。
方逾拾:“。”
傻逼啊!為什麼要專門出來吸?
他就算死,也不可能吸這種氣體。
方逾拾忍無可忍,在方廉點燃火機前一把扯下窗簾,飛快撲過去,包住了方廉的腦袋。
“啊!”火機燎起的火被這一下扇歪,灼傷手指,方廉痛呼一聲,還沒來及抬頭,就被人悶著被子揍,“沃日你妹的!哪個雜種?!”
方逾拾不吭聲,一路把人揍進臥室反鎖門,找了好幾條領帶系在一起,連人帶被子全都捆起來。
沒有得到滿足的癮君子癲狂起來一向可怕。
方廉掙扎的幅度駭人,方逾拾差點沒摁住,對方的怒吼埋在被子里,過了好半天才消停。
方逾拾看他身體不停抽搐,心情復雜地坐在窗臺上,揉了把頭發。
感受到腰間硌人的東西,才后知后覺有個手機。
但屏幕已經碎了,無法開機。
應該是爬樹跳過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
方逾拾扒開衣擺,才發現胯骨那一片烏黑發紫,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眶,忍不住嘆出聲,從昨晚到現在,身體不得已勞累半天,情緒終于追上。
床上那人聽到聲音了,悶悶道:“是小拾嗎?”
方逾拾抬起布滿血絲的眼,沒應聲。
方廉忍不住動了動:“小拾,你快給我解開。”
方逾拾忍不住諷刺:“醒了?”
“醒了、醒了。”方廉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那麼屈辱的姿勢,連聲道,“你先給我解開,我們好好聊聊!”
“我們應該沒什麼好聊的。”方逾拾話語間沒有一絲感情,冷聲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碰的?”
“就這次!這是第一次!都是袁莉那個賤女人!”方廉音量控制不住地提高,“小拾,你要相信我!”
方逾拾煩躁地踹他一腳:“別吵。第二個問題,為什麼醒來后沒有阻止我過來?你知道袁莉要害我嗎?”
“我、我不知道。”方廉愣了下才回答。
方逾拾點點頭,那過一旁的剪刀,猛地朝他扎下去!
“啊!!”
方廉嚇得掙扎不已。
但剪刀只是擦著他胳膊,穿過窗簾布,將他整個人釘在床上。
“抱歉,我不想再聽到一句假話。”
這種情況如果是以前的方逾拾碰到,大概會吊著人把人揍一頓刑訊逼供。
但后來見識過幾次梁寄沐開會的狀態和手段,才發現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
方逾拾想到之前看過的心理學實驗,有樣學樣,用鋼筆在方廉露在外面的腿上用力劃出一道口子,獻血瞬間冒出,緩慢地滴落在地上,水滴碎裂的聲音,折磨著看不見的人。
方廉慌了,不住地央求他給自己止血。
方逾拾不為所動:“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我給你說,我都給你說!”
方廉那麼大一個人,這會兒卻嚇得襠部被腥臊的液體浸濕。
方逾拾厭惡地后退幾步,倚靠在玻璃窗上。
“我沒有東西了,我沒有了。袁莉說打給你們任何一個都可以,只要能喊來一個,都給我東西。”方廉訥訥道,“我沒有想害你的,我先打給了方逾棲。”
方逾拾忍不住紅了眼,顫聲問:“你打給方逾棲?”
“是,我先給她打了,但她沒接。”
那會兒方逾棲應該在梁老師家里跟周奕歌他們唱歌玩鬧。
方逾拾渾身都在戰栗,后怕將他整個人裹挾。
他盡量平靜道:“然后呢?”
“然后,我打給了……方凱。”
后面倆字,方廉說得有些顫抖。
想來是因為那個電話讓袁莉受了刺激,做了什麼折磨人的事。
“但是電話在那個婊子身上,我沒辦法,我實在沒辦法了啊小拾。”方廉哭嚎道,“我根本沒想害你的,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他竟然把最后一個打給方逾拾當做施舍。
方逾拾低頭笑出聲:“我真是上輩子作孽,這輩子投錯胎。”
他忍不住好奇:“你說,我以前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總偏袒方凱呢?”
方廉身體抖了一下,沒說話。
方逾拾正要追問,卻聽到后面窗戶玻璃碎裂的聲音。
他愕然轉過頭,微縮的瞳孔緊緊盯著刺過來的水果刀,猛地側過身子。
水果刀從他頸側擦過,留下一道不淺不深的血痕。
受過傷的腰胯狠狠撞上床頭柜,方逾拾還來不及痛呼,房間門就被踢開了。
袁莉手里握著注射器,面部猙獰朝他撲了過來。
身體因為疼痛而變得遲鈍,大腦也還沒有將酒精退散,方逾拾大口喘著氣,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看著針頭指著喉結,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