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御內里都快爛成粥了,外患再加幾碼,遲早倒臺。
萬幸他們顧忌林家的面子沒立即出手,不然楓御真要被袁莉坑死了。
當年袁莉知道自己沒本事守住遺產,趁方廉對她還有感情,主動選擇脫離戶口,想跟他結婚。
方廉一開滿口答應,不料戶口剛遷,就遇見了林釉。
“你母親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女人。”方廉談起林釉,惋惜地嘆氣,“紅顏薄命,她要是還在世,我肯定不會娶袁莉的。”
大概是一場大病扭轉了他的心理,方廉出院后徹底追求自我享受,沒在方逾拾面前裝模作樣過,怎麼舒服怎麼來,毫不掩飾人渣本質。
他指了指方逾拾的眼睛:“你的眼和鼻子跟她一模一樣,方逾棲就沒那麼好運氣,除了臉型,沒一點像她。”
方逾棲很漂亮,但五官中和了林釉和方廉的特征,誰都像,又誰都不像。
這也是方廉沒那麼喜歡方逾棲的原因。
真是惡心的深情。
方逾拾把手放在胃部,按住翻騰的惡心感,淡聲道:“您跟我媽結婚后,也一直沒跟袁莉斷?她怎麼愿意的?”
“一開始不愿意啊。”方廉笑著,無所謂地說,“但她不是懷孕了嘛。哪個懷孕的女人會敢反抗孩子的爹?”
“袁莉是,你媽也是。”他瞇起眼睛,過了一大口雪茄到肺,“你要是個女的,也能這麼圈著梁——”
“哐當!”
煙灰缸落地的沉悶響聲打斷了他后面的話。
“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方逾拾平靜地彎腰撿起煙灰缸,重新放在他面前,飄起的灰塵嗆得方廉咳嗽不止,“我知道了,方董,這件事我會處理,絕對不會讓它曝出去,壞楓御名聲。
”
方廉咳嗽著揮手:“行,你看著、咳!你看著辦!”
方逾拾眼睛被煙塵熏紅了幾分,他抬頭看到,終于遲來地感到愧疚:“這件事辛苦你了。小拾,你想要點什麼?爸爸給你買。”
“我沒什麼想要的,您注意身體就好。”方逾拾斂起眼中的情緒,“還有什麼需要我辦的嗎?雖然累點,但我理解您,公司很多事還是自家人上手更好,對吧?”
方廉被說到心坎上,想了想,遲疑而緩慢地說:“今天下午有個競標……”
方逾拾彎起眼睛:“好。”
……
袁莉踹門而入的瞬間,方逾拾就把辦公室窗簾拉上了。
他側身躲開對方扔來的包,慢條斯理比了個“請坐”的手勢:“最近天氣比較干,您上火了?”
“別裝得跟人一樣!”袁莉怒瞪他,“方廉讓我去分公司,是不是你干的?”
方逾拾真真切切詫異了一番,隨后身子往椅子里一躺,愉悅道:“還真不是。我沒想到他會做到這個地步。”
袁莉咬牙:“方逾拾,你到底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明知道我想要的不多,你應該站在我這邊!跟我作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好處。”方逾拾笑意不減,“但我沒興趣跟害我媽的人站一起。”
袁莉嘴角扯了扯,五官別扭地擠在一起:“話不能亂說。”
“我媽懷方逾棲的時候身體不好,有次住院,你來看過,對吧?”方逾拾眼尾吊著,“你給她說了什麼?”
袁莉紅唇張了張,囁喏道:“我沒有……”
“說了什麼?”
方逾拾又問了一遍。
“我沒有逼她!沒有!”袁莉像發了瘋,狠狠抓住他衣袖,尖銳美甲幾乎快要撕破西裝布料,“我是真心給她建議的!方廉能喜歡她多久?她那破身體拿什麼跟方廉斗?我希望她拿著所有錢帶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走有什麼錯?她要是早走,至于落個油盡燈枯嗎?”
方逾拾聽完,并沒有生氣。
反而用一種憐憫、輕蔑的眼神看著她,嫌惡地脫掉被她抓過的外套,譏笑道:“騙自己有意思嗎?”
袁莉無非是不甘心。
她固然有錢,但那點錢怎麼跟楓御的繼承權比?
人的欲望是填不滿的,袁莉對錢的渴望、以及對方廉的恨已經成了執念,臨死前都要實現。
“你沒有幾個月了,錢和方廉總要放下一個,好自為之。”
他把西裝外套扔在地上,轉身出了門。
楓御的公司樓沉穩大氣,規整的幾何體墻壁壓著空氣,就算是天臺,也沒有透風的感覺。
他喊上助手,下樓一路直沖車庫:“去渡盛。”
助手心里驚訝,沒表現出來,充當沉默的稱職司機。
渡盛對小拾總的到來見怪不怪。
不僅友好地跟他打招呼,還主動給他按電梯。
“拾爺去哪里?”員工看了眼時間,“午飯點,來蹭飯嗎?”
“去頂樓。”方逾拾揚起笑容,“你們老板不是經常在上面曬太陽嗎?”
“我們老板怎麼能曬太陽呢?”員工嚴肅道,“梁總就算躺在那兒,腦子也不會不工作的,那不叫曬太陽,那叫冥想。”
方逾拾:“……”
渡盛的員工對梁寄沐到底有多大濾鏡啊?
渡盛的頂樓主打一個休閑娛樂。
能上來的人不多,是誰的主意,不言而喻。
方逾拾擁有渡盛所有區域的隨意進出權,沾了梁老板的光,得以享受這一切。
他撐在扶手上,冬天的寒風不比鈍刀溫柔,吹得人臉疼,也吹得人清醒。
西裝外套被丟在辦公室,身上就只剩下了白襯衫和馬甲,領口簌簌灌進風,他卻沒有力氣扣上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