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拾猛地關上門:“對、對不起,等、等你出來再說。”
因為太過緊張,關門一下子沒關上,卡了好幾下才落鎖。
從縫隙中聽到,里面那人似乎還笑了一聲。
方逾拾悔得腸子都青了,欲哭無淚蹲在衛生間地上。
作孽啊,社死啊,沒臉見人了啊。
怎麼就非得沖動,來那麼一下?
不過有一說一,梁寄沐背部線條肌肉還挺……
打住打住!
方逾拾你冷靜點!那是有主的男人!
他拍了拍臉,嚴陣以待坐在床上,等那人出來。
梁寄沐今天洗漱比平時都要快。
出來看到床上正襟危坐的人,溫聲道:“你這樣,我也有點緊張了。”
方逾拾清了清嗓子:“梁教授……”
梁寄沐:“不叫‘梁寄沐’了?”
方逾拾:“梁總!”
“抱歉,我在聽。”梁寄沐擦著頭發也在床上坐下,和他面對面,“你說吧。”
方逾拾正了正神色:“梁總,我想談談關于我們的婚姻問題。”
梁寄沐臉上笑容淡了下來:“你說。”
方逾拾說:“其實也沒什麼別的事,就是希望,如果梁總找到真愛了,能給我說一聲,我們可以不對外公開,協商離婚,不要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
一鼓作氣說出來,心口賭著的氣陡然消散,語無倫次找補:“那個,我不是說嫌棄或者事兒多怎麼樣,就是感覺,嗯……您肯定不舒服,所以……”
“離婚?”
梁寄沐聽了半天,就蹦出這倆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畢竟愛情來了擋都擋不住嘛。”方逾拾小心翼翼察言觀色,客服語錄都用上了,“您是有哪里不滿意嗎?”
梁寄沐冷靜下來,可算是明白了,笑道:“你擔心我出軌。
”
用的肯定句,不是反問句。
他笑得方逾拾冷汗直冒:“哈哈,我們這是聯姻,也不能說出軌這麼難聽。”
梁寄沐一個深呼吸,定定看著他:“方逾拾,你覺得婚姻是什麼?”
問題拋回自己手里,方逾拾琢磨著答案模板:“對于我們來說,是合作的另類形勢?”
梁寄沐盡量心平氣和:“不管對別人,還是對我們,婚姻比起愛情的成果,更像是責任和擔當。”
“在正常情況下,婚姻是人們愛情走到一定程度的選擇,是人為定制的條例,選擇與否都是正確的。有些人愿意承擔這份責任,比起一場虛無的形勢,更是給伴侶的一份承諾,用于約束自己的行為。”
“或許婚禮誓言在大眾眼中已經變成了刻板流程,但他們都忘記了誓言存在原因和初衷,早在一開始,它就劃定好了底線。沒有愛情的婚姻是散沙,但這不能夠成為背叛的理由。”
“不管出于何種目的結婚,愛情也好,利益也罷,守住底線都是一個人的社會基本素養,只不過有愛情基礎的要守一個心。”
“現實和電視劇里聯姻后養情人養小三的很多。確實,不違法,但在我看來,無非是他們做不到克己守禮,不愿約束自己,把‘聯姻’當做借口。”
“但我不一樣。”
“不管你怎麼想,我既然選擇了和你結婚,就會把你當做我的丈夫,給你屬于伴侶該有的尊重和特權,盡我應盡的義務,這其中包括對婚姻忠誠,對你忠誠。”
梁寄沐這種級別的科研人員,應該很少跟人說教這麼長一段。
方逾拾有幸成為第一個得此殊榮的學生。
不過換個層面來說,這也是方逾拾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于婚姻的教導和討論。
在此之前,那個在家中的紅本本都像個虛無縹緲的存在沉睡,落在沒有定位的角落。
他以前也嘗試過跟江麓和宋井溪說過,即便聯姻,也不出軌,也不接受梁寄沐出軌。
那會兒他們給的回應都是:反正是聯姻,在乎那麼多干什麼?
所以方逾拾也覺得自己有點矯情。
但現在有人告訴他,他的想法沒錯。
結婚證存在的意義,就是對彼此宣告責任和義務,以及旁人都無法、也沒資格給予的忠誠。
他摸摸鼻子,忽然有種被夸的小歡愉。
“那我可以再問您一件事嗎?要三秒內回答我。”
非常無理取鬧的要求。
梁寄沐欣然接受:“可以。”
方逾拾說:“今天中午在亭子里,給你打電話的是誰?”
三秒時間太短,梁寄沐不過大腦回答:“我表姐。”
回答完,才有時間回顧原因:“你……”
“好的,我問完了!”
方逾拾聽完“表姐”二字,耳根就已經燒火了。
早該想到的,梁教授根本不是那種人!
梁寄沐有沒有喜歡的人,對他來說無關緊要,那是相愛的人需要在的事情。
誠如他所言,他們沒有愛情的婚姻守住的不需要心,只要行為上不逾矩,還有什麼別的好操心呢?
他“啪”的關掉自己這邊夜燈。
“我有些困了,梁老師,晚安。”
那邊安靜片刻,也關掉了夜燈。
梁寄沐嘆口氣,道:“晚安,好夢。”
方逾拾上下眼皮緊緊加在一起,努力入睡,卻怎麼都睡不著。
一是因為還沒到生物鐘,二是因為晚上聽到的太超綱,還沒消化完。
兩小時過去,梁寄沐都睡了。
嘗試無果后,他不得不放棄,把腦袋縮在被窩里,屏幕亮度調到最低刷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