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血管果然互相貫通,梁寄沐明明只是揉著他腿,卻讓他腳都熱起來了。
甚至還能帶動耳朵的熱度。
方逾拾掙扎不得,干脆自暴自棄享受起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身邊,側頭看他處理文件。
兩篇文章下去,梁寄沐說:“小拾,幫扶一下眼鏡。”
他兩只手都挺忙,作為其中一只的使用者,方逾拾不得不毫無怨言給他推了推。
撤回時,指尖還掃到了他唇角。
好了。
這下手也熱了,全身都暖和了。
方逾拾不由得看了眼空調溫度。
嗯……或許開得有點高,南方還是太暖和了。
他打了個哈欠,用力收回左腿,趁梁寄沐反應過來之前,又把右腿送進他手里,然后若無其事拿起手機,縮在椅子里玩。
梁總瞳孔短暫地震蕩兩秒。
認命當起了技師。
他問:“困了?”
“沒有,就是想找點事干。”方逾拾點開了計算機語言網課,“不然在您身邊,總顯得我很墮落。”
梁寄沐失笑:“享清福不好嗎?”
“梁老師別誤會,我可是獨立青年。”方逾拾抬抬下巴,“我是來跟您學習的,不是來當祖宗的。”
梁寄沐看著手里纖長的小腿,覺得這話有待考量。
他沒拆穿,轉而問道:“你又為什麼要學計算機?”
方逾拾這才想起來,他的那個問題還沒得到回答。
“梁老師要跟我換答案嗎?”他眨眨眼,“公平交易?”
梁寄沐說:“如果我要公平,那你還欠我一份論文。”
方逾拾想了想自己牛逼吹得天花亂墜的論文,訕笑幾聲:“我成績不太好。”
梁寄沐淡淡道:“成績不好的賓大優秀畢業生?”
方逾拾:“?”
方逾拾譴責道:“您查我?”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梁寄沐滿臉歉意,“只是家里長輩覺得結婚前要對人知根知底,自作主張查的。”
梁青?
是她能干出來的事。
方逾拾用一秒就原諒了無辜的梁總:“好吧。那您既然知道,應該看過我的論文吧?”
“我能查到的只有經過你導師潤色發表出來的。”梁寄沐說,“我剛給你看的,是我原版手稿,所以要按照公平交易算,你也該給我一份原版稿。”
方逾拾:“……”
導師當年為了潤色他吹牛逼的措辭,頭發差點愁禿,可想而知他的文風有多夸張。
手稿要是被梁寄沐看到,這人設就算徹底崩了。
他心虛地移開視線:“原版,不太好看。”
梁寄沐審視幾秒,選擇了慈悲為懷,先放他一馬:“那就先欠著吧。”
方逾拾擰起眉。
還欠著?他最討厭欠人東西了。
“那不然算了……”
“小學的時候參加國際游學夏令營,有幸被選中觀看了一位教授的公講課,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人腦標本。”
梁寄沐突然的開口,來了場強買強賣。
被迫參與買賣的方逾棲垮起個批臉。
梁寄沐壓下唇邊笑意,接著講下去:“那會兒我就想知道,這個跟巴掌差不多大小的東西,到底是怎麼控制我們的情緒和行為的。”
“后來這種探知欲越來越強烈,所以大學選專業,我幾乎沒有猶豫。”
方逾拾被坑的不爽逐漸被事情本身轉移,好奇道:“可是網上說您當年主攻的金融。”
梁寄沐二十三歲那年,兩個碩士學位證書就到手了。
梁寄沐點頭:“是的,二十三歲之前是這樣。”
方逾拾好奇:“渡盛是責任,科研是愛好嗎?梁老師,為什麼之后忽然改變了主要研究領域?”
梁寄沐揉他小腿的手頓了頓,偏過頭,視線隔著鏡片和玻璃,落在窗外的點點星空上。
方逾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白灣的夜空這麼美。
海城繁華奢靡,夜晚到處霓虹閃爍,唯獨不見一點星火。
沒想到附近還能有這種觀星的地方。
星星不多,但對于海城來說,彌足珍貴。
他下意識又看向面前的人。
這一看,方逾拾整個人都愣了愣。
梁寄沐狹長上挑的眼尾含著清淺的笑意,看著樓下池塘反射的星光,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繾綣。
梁寄沐對他說……不,或許不是對他說。
他的聲音很遠,遠到像是自言自語,說給一個聽不見的人:“當時我的確做不出選擇,所以,我賭了一把。”
方逾拾嗓音有點緊:“你賭贏了?”
“差點輸了。”梁寄沐輕笑一聲,“不過有人作弊,替我贏了。”
他指尖漫不經心撥弄一下桌上的老式時鐘,時針接連倒退好幾圈,陳舊的齒輪“咯噔”“咯噔”撞擊,和心臟的鼓動凌亂和鳴。
方逾拾抿了下唇,默默抽回右腿,滾熱的腳趾腹落在冰涼的地面上,驅散著尚未久留的暖意。
大概是感到掌心空了,梁寄沐下意識抬頭,連表情都沒來及整理。
于是方逾拾就看見了他的眼睛。
那里寫著想念。
第25章
梁寄沐心里或許有個白月光這件事, 方逾拾用了一個晚上才接受。
本以為是個超塵脫俗的仙,沒想到啊,還是難免落俗。
方逾拾止不住嘆氣。
現在好了, 梁寄沐跟自己聯姻, 和白月光是徹底沒可能了。
他一邊為梁寄沐心痛,一邊又忍不住擔憂。
如果白月光回來了, 梁寄沐會不會……
不怕他提離婚, 就怕他在和自己聯姻關系還沒斷的時候,跟白月光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