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拾太懂怎麼激化兩人之間的矛盾了。
他和方逾棲吃飯看戲,耳朵被吵累了,才不緊不慢起身阻止。
“爸,別氣了,氣壞身子可不好。”
方廉大口喘著粗氣。
瓷碗碎在地上,方凱摔門離開了。
方逾拾扶著方廉坐下:“您看該怎麼給他找學校?我聽您安排。”
他當然是存了把人扔出去方便奪家產的打算,但具體該怎麼辦,還是要看方廉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方廉搖搖頭:“那性子你看到了,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面。你多費心,給他找個不錯的私立學校送進去吧。”
方逾拾給他倒酒:“學什麼專業呢?”
方廉:“當然是金融或者商科。”
“……”
白酒撒了幾滴出來,落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
方逾拾忽然很想笑。
他當牛做馬裝孫子這麼多年,最后還比不上一個小三的孩子受寵?好像人家才是親父子,他是寄人籬下、看別人臉色行事的私生子。
方廉沒等到回答,加重語氣道:“你覺得哪里不好嗎?”
“挺好的。”方逾拾聲音輕的幾乎沒有重量,“我會看著辦的,但我在國內認識的人也不多,估計這事兒得花不少錢。”
方廉嘆氣:“你回來后很多事都得你來辦,錢不是問題,家辦那邊我會囑咐。”
“好。”方逾拾耐心陪著他把一瓶白酒下肚,才拉著方逾棲起身,“時間不早了,明天我還要上班,爸,您早些休息。”
方廉疲憊地揮揮手。
等他們走到門口,忽地又道:“對了,你袁阿姨下個月會回來參加你的結婚宴,你記得去接機。”
“……”方逾拾腳步不停,“好。”
只有離最近的方逾棲能看到,她哥自帶粉紅特效的指關節白得嚇人,手背青筋幾乎快爆裂。
兄妹兩出了門,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方逾拾理智尚存,出門沒忘記剛買的面包。
他盡量讓語氣顯得很若無其事:“沒吃飽吧?填填肚子,陪哥去買點東西。”
方逾棲關鍵時刻也不掉鏈子,跟著他上了車,乖巧啃面包:“去哪里呀?”
方逾棲沒多問,路上想方設法給他塞了幾口面包墊肚子,他臉色才好看些。
海城夜生活豐富,這麼晚了,市中心最大的奢侈品貿易中心還是燈火通明。
方逾拾擠過人流,直接去了hw的專柜,指著一排鴿子蛋鉆戒說:“幫哥挑兩個,七位數以下的不要。”
真有夠惡心人的,姓袁的怎麼有臉回來參加他的結婚典禮?
虛情假意有意思嗎?
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都在挑戰方逾拾的肺承受力。
他決不能讓姓袁的看笑話!
婚戒,婚禮,婚車……
甚至新郎,他都必須要最好的。
方逾棲看著他怒意橫生的臉色,仿若他們來的不是hw專柜,而是加特林專柜。
方逾拾只催她挑,手上瘋狂給梁寄沐發消息。
要不是怕打擾梁寄沐正事,他就直接語音電話轟炸了。
【我拍了拍“77”】
【F>10:梁教授,你左手無名指圍度多少?】
一連拍了十幾下,從傍晚便沒動靜的梁寄沐忽然打來電話。
方逾拾接起來,言簡意賅:“我在挑婚戒。”
哐當——
巨大的聲響讓方逾拾差點耳鳴。
“梁教授您怎麼了?”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那邊才答:“沒事。”
頓了頓,又風輕云淡道:“定位。我現在去找你。”
第15章
梁寄沐來得很快。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方逾拾掂量兩塊鉆石的時候,那人就裹著一陣風進了店門。
身后還跟著個模樣很嫩的男生。
梁寄沐單衣袖口下的腕骨被風吹得有些紅。
方逾拾好奇道:“晚上風涼,梁教授怎麼穿這麼少?”
“開的敞篷。”梁寄沐給出了合理解釋,又指了指身后的男生,“他的車。”
方逾拾側目看去,男生白白凈凈的,笑起來很可愛,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小舅舅好~”
“?”方逾拾愕然,“小、小舅舅?”
梁寄沐含蓄地給了男生一個贊許的眼神:“我外甥,周奕歌。”
方逾拾中午才聽說“外甥”這個人物,現在就見上面了。
他禮貌點頭打招呼:“你好。還在上學嗎?”
“剛考上大學。”周奕歌說,“馬上就成年啦。”
“很巧啊。”方逾拾樂呵呵對梁寄沐說,“你外甥跟我妹妹一樣大呢。”
梁寄沐:“……”
后知后覺的方逾拾:“……”
周奕歌和方逾棲眼觀鼻子鼻觀心。
方逾拾死死咬著腮幫子:“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梁寄沐善解人意道,“畢竟我只大你五歲,沒有很老。”
方逾拾:“。”
果然還是在意的吧!
他蹭到梁寄沐身邊,指了指方逾棲面前五款對戒,生硬轉移話題:“梁教授喜歡哪個?”
方逾拾身上沒有亂七八糟的味道,湊近只帶來了淡淡的沐浴露和洗衣液清香。
明明不是什麼罕見的氣味,卻讓人無端心悸。
梁寄沐順著他手指掃過去,差點被閃瞎眼。
這些鉆戒好不好看另說,就有一個共同點特別醒目:鉆大。
撲面而來的豪橫和銅臭味,很上檔次。
一看就不像內斂沉穩的人會戴的東西。
梁寄沐久未出聲,方逾拾心中咯噔一下。
剛剛氣上頭,忘記了“視錢財為身外物”的人設。
他捏了捏指關節,賊喊捉賊:“小棲啊,你現在審美怎麼這樣浮夸了?”
“?”方逾棲看著手中的鴿子蛋,心道符合您心理價位的也買不著普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