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方逾拾語氣飽含濃濃的不信任,“病例給我看看。”
“真的,不騙你。”方逾棲老實遞上病例,不甚在意道,“跳舞嘛,磕磕絆絆正常的。”
“正常?”方逾拾也看不懂醫生的字,但能看懂電腦打印的結論,松了口氣,才有心情跟她打鬧,“不然我以后開家醫院,24小時等著祖宗你大駕光臨?”
方逾棲訕笑著晃他的手:“哥你回國怎麼都不來找我?今天穿得也好素。”
“管天管地還管起我穿什麼了?”方逾拾坐在床邊,給她扎頭發,“老頭子作出一堆爛攤子,我得收拾。”
“是不是要聯姻?”方逾棲毫不掩飾厭惡,“幸虧我年底才成年,不然頂替方凱的倒霉蛋就是我了。”
方廉不喜歡女兒,一是因為重男輕女,二是因為她太活潑,不是渣爹心目中的小棉襖。
方逾拾聽了,才想起來自己要結婚的事還沒通知這位至親。
他難得心虛,一個走神,不小心扯掉手中一根黑發。
“嘶疼!”方逾棲倒抽口冷氣,“這麼多年哥你怎麼還是笨手笨腳的?以后都找不到老婆。”
方逾拾抿唇:“能找到的。”
“哦對,忘了你是不婚主義,不找……”話音戛然而止,方逾棲猛地回頭,“你說什麼?”
“能找到。”方逾拾適當拉開和她的距離,說得飛快,“已經找到了。”
方逾棲:“找到……什麼?”
她,摔一下,不僅腳踝扭了,耳朵也出問題了嗎?
她倏的提高音量:“我操!你什麼時候談的女朋友?!”
方逾拾不悅:“小丫頭片子,怎麼還對你哥說臟話?”
“不要在意細節。”方逾棲抓著他T恤領口,“快老實交代!”
“不是女朋友。”方逾拾舉手投降,縱容道,“就是我頂替方凱聯姻去了,今天剛證完婚前財產,過幾天領證。
”
方逾棲忽然不動了。
幾分鐘后,低頭捂住臉。
方逾拾嚇了一跳:“怎麼哭了?你哥是聯姻,又不是入贅再也不回來了。”
方逾棲帶著氣音道:“是不是因為我?”
方逾拾輕輕拍著她腦袋:“想什麼呢?你有啥本事能影響你哥婚姻大事?”
方逾棲嘟起嘴:“你那天跟老頭吵架,我聽到了。”
方逾棲是方逾拾從小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這個妹妹對他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幸虧方逾棲夠懂事,從小到大學習什麼就沒讓他操心過,藝考拿了三個前十名不說,今年高考還考了全市前五十。
丫頭一直想去京城的藝術學院學舞蹈,這個成績,足夠。
但方廉不讓,覺得學舞蹈不正經,出去賣臉賣身材,敗壞方家顏面。
方逾棲高考完飛去M國找他玩,方逾拾聽說這事兒,遠在海外,隔著手機第一次跟方廉大吵一架。
當時還特意關上門,沒想到小妹會聽墻角。
說實話,這次回國行動如此急切,確實有一部分方逾棲因素在。
只要方廉還掌握家族大權一天,兩人就一天不得自由,方逾拾比任何人都知道戴面具做人的痛苦,他不想方逾棲重蹈覆轍。
當然,主要還是袁氏母子,以及他自己裝不下去了。
大好青春不能浪費在給方廉裝狗兒子上啊!
“腦袋不大,想的挺多。”方逾拾沒好氣擦掉她的眼淚,三言兩句把原因解釋了一邊。
具體的沒細說,那些糟心事兒小妹不需要知道。
方逾棲漸漸止住眼淚,將信將疑:“真的?”
“騙你是狗。”方逾拾不欲多言,“回頭結婚,喜糖和請柬樣式都讓你選,成嗎?”
方逾棲努努嘴,答非所問:“你真不在意啊。
”
“真不在意。”方逾拾說,“換你結個婚能掙幾百億,你干不干?”
方逾棲很想有骨氣地拒絕,并回答他“真愛無敵”。
但事實是……
她沒骨氣地點頭:“我干。”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要是她現在到法定結婚年齡,說不定能把她哥關在家里,自己提槍上陣民政局前線。
多謝祖國萬全的法律,拴住了她的底線。
方逾拾眉眼彎彎:“這不就得了?”
方逾棲“嘖”道:“你和誰聯姻的?哪家的?叫什麼?多大年齡?男的女的?長什麼樣?脾氣怎麼樣?性格好不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兄妹倆碎嘴子也是一脈相承。
“這你別管了,你以后基本沒機會跟他接觸。”他被嘮叨得頭疼,生硬岔開話題,“我還沒問你呢,怎麼回海城了?學校那邊沒課?”
方逾棲忽然低下頭,開始揉脖子。
沒有人比他這個親哥更懂,這是心虛的表現。
方逾拾眼睛微瞇:“方逾棲。”
女孩縮了縮脖子。
方逾拾把她下巴抬起來,強行跟自己對視,涼颼颼威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方逾棲:“……”
別人可能以為他哥很寵她,實則不全然。
寵她是真的寵,兇起來也不含糊。
方逾拾脾氣爛的滿大街找不出第二個,自戀記仇還沒有耐心,就算對親妹妹也沒收斂到哪兒去,小時候就經常追著她滿屋子罵。
是的,就是追著罵。
方逾拾從不對她動手,只動嘴,語速又快又犀利,比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大爺大媽還吵,讓人煩不勝煩。
方逾棲合理懷疑,她哥兩片好看的薄唇就是小時候磨出來的。
面對血脈壓制,她根本說不出瞎話,小小聲囁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