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逾拾毫不意外,摸摸鼻子,害羞道:“那我們還挺有共同話題。”
從不愛喝茶下棋的梁寄沐笑不出來。
他強行轉移話題:“聯姻,會覺得委屈嗎?”
送命題。
方逾拾清了清嗓子:“不委屈。該為家里做點貢獻應該的。”
梁寄沐眼睫輕輕下垂,陰影遮住深灰色的眼睛,好像在認真辨認這句話真偽。
方逾拾舔舔嘴角,壓下微妙的心虛,說:“而且我從小就喜歡文化人,您這種喜歡喝茶看報的成熟老……咳,成熟男人,我就很欣賞。”
梁寄沐:“。”
方逾拾不知道梁寄沐為什麼不吭聲。
是他描述不夠精確嗎?是他形容不夠到位嗎?沉默?沉默是什麼意思?
向來擅長占據主動權的方逾拾忍不住了:“您會覺得……”
中午來吃飯的人多,餐廳大門的風鈴聲響起,推門而入的兩個孩子喧鬧聲把他后面的“不滿”字蓋了過去。
他懊惱地擰起眉,打算再重申一遍。
可梁寄沐竟然聽清了,想都沒想便答:“我很滿意。”
方逾拾眉頭倏然放松。
不抵觸就好,到底是有閱歷的成年人,知道聯姻的好處,省心。
方逾拾:“我——”
梁寄沐忽然提聲:“小心!”
“啊!”
一道屬于小孩子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胳膊傳來一陣熱意,方逾拾垂眸看去,烏漆嘛黑的酸梅汁正不斷順著肌肉線條往地上滴。
他壓下不耐,朝始作俑者看去。
是剛剛進來的兩小孩。
大概都五六歲的樣子,男孩子手里端著空蕩蕩的杯子,女孩子死死摟著他腰,躲在后面不抬頭,身上還穿著某貴族私立幼兒園校服。
這家幼兒園……方逾拾牽了牽嘴角。
眼熟啊。
他們坐在大廳最偏遠的角落都能被禍及,明顯這倆的追逐打鬧超過了正常范圍。
熊孩子愣愣看他,不吭也不動。
后面那個倒是想跑,被方逾拾不經意一眼瞪過去,釘在原地。
梁寄沐動作迅速地拿紙巾幫他擦拭:“燙著了嗎?”
“沒事。”方逾拾死死掐著大腿,不讓表情看起來太兇殘,“小——”
意識到梁寄沐還在場,他及時把“崽子”二字剎住,舌頭轉個圈,改口道:“——朋友,你們家長呢?”
倆小孩互相對視一眼,齊聲答:“不知道。”
梁寄沐抬眸:“家長沒教過你們,撞人要道歉嗎?”
語氣溫溫和和,卻無端讓人緊張。
方逾拾不由感慨:這大概就是從事教師行業者,不怒自威的天賦。
熊孩子們脖子瑟縮:“我們又不是故意的!”
梁寄沐:“……”
局面僵持,方逾拾忍著火,裝起了大度的圣母:“算了,孩子小不懂事,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梁寄沐深吸口氣,看著他黏黏糊糊的胳膊:“你等下,我去拿濕巾。”
“麻煩了。”方逾拾余光瞥見一對穿著華貴的夫婦朝這邊小跑而來,眸色微閃,“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要件衣服。”
他的T恤下擺也沾染上了滴落的酸梅汁。
梁寄沐點頭說好,拿手機起身。
沒走兩步,卻忽地轉頭:“方逾拾。”
第一次被叫全名的方逾拾下意識:“在!”
他反應太乖,梁寄沐眉梢舒展開,欲言又止,復雜地望著他。
最終無奈嘆息:“衣服還買白色嗎?”
梁寄沐走后,那對夫婦前后腳站在了方逾拾面前。
“彤彤!”
“你們在干什麼?!”
他們一人拉起一個孩子的手,怒瞪著方逾拾。
“什麼人啊,欺負我們家小孩干什麼?!”
男人陰著臉,想去門口把梁寄沐也拉回來對峙。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
方逾拾站起來,不動聲色擋住他的路,試圖先以理服人:“你家小孩先撞我的。”
“那你們也不能語氣這麼兇啊!”貴婦打扮的女人杏眸圓睜,五厘米的美甲在空中胡亂舞蹈,“小孩這麼小,犯錯不正常嗎?有事不會好好說嗎?”
方逾拾被她美甲上的假鉆晃了眼,用很大的忍功才沒上手掰斷。
他懶得多說:“道歉。”
女人不可思議:“什麼?”
“道歉,聽不懂嗎?”方逾拾根本不看他,低頭望著兩小孩,“你們說,撞到人,需要道歉嗎?”
小女孩往男孩身后躲了躲。
男孩子膽大些,梗著脖子:“媽媽都說了不小心的,又不是我們的錯!”
“好得很。”
方逾拾笑著伸出手。
“哎!”
男人以為他要動手,胳膊一軸,在他手上揮了一巴掌。
方逾拾胳膊順勢移開,撞倒了桌子上的大桶奶茶。
奶茶直接潑灑了男孩滿胸口,多余的還濺到了后面小女孩手里的白兔子玩偶上。
女孩哇的一下就哭了。
女人驚呼:“你干什麼?!”
方逾拾:“你男人動的手,我又不是故意的,吼什麼?”
這家人嗓門大,越來越多客人朝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但方逾拾不怕被看戲,只是招呼服務員給了大筆小費,不許任何人錄像。
面對男人的怒火,他啥也沒說,直接翻手機,在一級保密文檔里找出一份電子股權證明,正大光明擺在桌子上。
男人表情逐漸凍結,手忙腳亂推妻子:“對不起對不起……愣著干什麼?怎麼教的孩子?道歉啊!”
女人懵了:“憑什麼!”
“不識字嗎。”男人咬牙低語,“彤彤和成成的幼兒園是他們家的!”
方逾拾耳朵尖,體貼給予肯定:“我超有錢哦。